林天沉吟了一下,知道林城安是要抢项目。大刚说:“你快过来吧!不然到嘴的鸭子就得飞了!”
“你先处理着,处理不过来就算了,我这几天都有事,真没法抽空。”
“祖宗啊啊,你怎么整天上医院,”大刚压抑着声音低吼:“我真的扛不住啊!别说你相信我,搞砸了别赖我啊!”
“不赖你。”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真的不在乎这上百亿的项目。
挂了电话,林天提着保温盒上楼。他敲了门,听见傅医生说“请进”才推门的。
“傅医生,我又来看您了。”
您——常常有人对傅星河用这么个敬称,因为他值得人敬畏,可林天的这个“您”,似乎包含了别的东西。
“闵老师给您熬了大骨汤,闻着特别香,”他笑着打开保温盒,“我还给您买了点苹果,等下我削给您吃。”
傅星河手掌抚开桌上厚厚的案宗,漆黑的眼睛望着他,有好几秒,林天特别不自在,他呼吸了一下,才平复下来。
直到他移开目光,林天才感觉到空气不那么黏了。
和昨天一样,傅医生用勺子吃饭的时候,林天把菜夹到他的碗里。闵老师专门把菜切成小丁,对于他这样只能用一只手的病人来说,特别贴心。
傅医生喜欢吃闵老师做的菜,他在国外时,就常常怀念那些家常菜。他父母都忙,这个学术会那个研讨会的,闵老师像家人一样照顾他。
林天常常偷看闵老师怎么做菜的,他每次来都看着,然后在脑子里记下她怎么做的,调味料怎么放的,闵老师注意到了就说:“怎么,想学啊?”
“有点儿,好奇。”回家后,林天就在厨房里自己鼓捣,他想做出和闵老师一样味道的饭菜,因为傅医生喜欢她的手艺。
但林天到底没吃保温盒里的饭菜,哪怕他没吃多少,他也不觉得很饿。
替傅医生收拾完,他走到卫生间洗手,却看到毛巾架上挂了条黑色内裤——林天连忙移开目光,他吞咽了口唾沫,想到傅医生看不见自己,便大胆地又偷看了一下。
他甚至还想用手摸摸。
只是……傅医生手不便利,那他是怎么洗的内裤?是一只手搓洗的,还是……护士?
林天又看了一圈,然后看见了一瓶洗衣液——估计是傅医生让人替他买的。
他双颊发烫,犹犹豫豫,最后做贼一样用手碰了碰那条黑色内裤,再猛地收回。林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害臊得几乎要钻进地缝了。
他胆子意外地小,对着镜子用手捂住脸,等脸颊稍微降温了些,他才敢出去。
其实林天还想闻一下的,哪怕是洗了的……唔,要是没洗的……更好。
他埋着脑袋出去,傅医生没说话,林天就安静坐在椅子上,手机振个没完,似乎是大刚的电话,还有狂轰滥炸的信息。他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吐槽八宝粥的。
林天把手伸进兜里,关了静音。
傅医生坐在床上又翻了一会儿案例,他拧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难题。林天望着他,也跟着轻轻拧眉,但专业上的事儿,他是帮不上忙的。
过了一会儿,傅医生推开桌子,他撩开了被子,看起来是想下床。林天也赶紧站起来,连忙去扶他,一不小心触碰上傅医生的皮肤,林天手腾地想往回缩。
“我想走一会儿。”他说。
林天腼腆道:“我扶您。”
“我只是手伤了,腿还能用,”傅医生用下巴指着输液架,“扶这个。”
“好……”林天心里简直要乐开花了。
“你二十六?”外面病人不算多,这条走廊全是vip病房,空旷。林天似乎对医院很熟悉,扶着傅医生往人少的地方走,听到问题他愣了下,答道:“嗯,二十六。”
“那我们差的不多。”傅医生侧过头看他,林天帮他扶着输液架,轮子擦在地上发出滚动的声响,他垂着头,一副温润似水的模样。但耳朵红得特别厉害,头发软软的,一副还没长大的样子。林天不能揣摩他的意思了,那句话听起来简直像是要找他拍拖一样!他竭力正常地“嗯”了一声。
傅星河眼睛里闪过笑意,“所以不要对我尊称‘您’了。”
“好。”林天佯装平静地应了一声,但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演奏交响乐了!傅医生人太好了!!
林天努力掩饰住自己飘飘欲仙的心情,他弯着眼笑,傅星河看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二十六,傅星河心里想了下这个年纪,“你做什么工作?”他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在和朋友侃天。
林天慌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只含糊说:“在集团做管理。”
傅星河嗯了一声,他自然而然地,把那个集团当成了什么闲散单位,所以林天才这么有时间,代替师母来照顾自己。
“你们最近放假?”
林天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们单位比较自由。”其实是他工作自由,他最近要忙的事就那个青海湾的开发项目,但这些也用不着他出面。
傅医生点点头,心中觉得这样不太好,有些耽搁人。他打算晚上和师母说一下,让林天明天还是别来了。
第4章 4
回到病房,傅医生又开始翻阅那些文件,似乎都是些陈年案例。中途,护士长推车送来了一堆厚厚的案宗,包裹着牛皮纸的病例,看起来十分厚重。
“傅医生,您这样怎么找文件?”护士长问。
“没事,谢谢。”他一边礼貌,一边我行我素地翻着文件。
但他除了翻病例,他还得撰写论文,一只手哪里忙的过来。
“可……”“我来吧,”林天自告奋勇,说完顿觉不太合适,“这些东西……我看没事吧?”
傅星河望向他。护士长便替他答道:“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行行行,没问题。”她也不是不想自己来,可医院工作忙,加上傅医生并不习惯和别人共处一室,她只能打消想法。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和傅医生相处得很不错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傅医生又说了声谢谢,似乎是同意了。
护士长替他把针头拔了,用镊子夹了一团棉花按在针眼上,她让林天来按会儿,道:“等会儿六点半还有两瓶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