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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革,这个世道你也看到了,你为什么还一直有救世之心?”颂光突然问。
反革一怔,“我有吗?”
“有,”颂光摇了摇头,“可你不该有,人类分明有愧于你。”
反革笑了笑,“小光,谁有愧于我,谁又有恩于我,我从来没在乎过,我只在乎咱们船上的人,我的兄弟姐妹们。”
“别人说这种话我肯定不会信,我一直都有私心。”
颂光看向窗外,窗外是无数鳞次栉比的高楼,是无数川流熙攘的车流,是无数行色匆匆的市民,是无数的灾难和苦痛,颂光的眼睛像是玻璃珠子,似乎能记录下这一切。
“如果能再遇到他,让我死也可以。”颂光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语气,染上几分苍凉。
“我会帮你找到他的,”反革拍了拍颂光的肩膀,“无论是尸骨还是零件。”
颂光淡淡地看了反革一眼,没有说话。
“小光,你相信蜉蝣时代吗?”
“什么时代与我无关,”颂光摇了摇头,“我早和蜉蝣没什么两样。”
“昨天陈栎告诉我一个猜测,我想了很久,算了小盘,得到了那个乱象,”反革叹了口气,“我觉得他的想法可能是真的。”
“来得很快?”
“得去那里才能知道。”
“风水师都很危险,尽量远离他们。”
“我记下您的忠告,神父先生。”
“凡人之躯,不配侍神,”颂光摇了摇头,“况且这个世道,也不会再有神,即使神降临又能如何,他们是能矫正市场,能带来足够的资源,还是能拯救畸形的人心。”
“神没有人类的感情,不如礼佛。佛祖本心慈悲。”反革笑了笑。
“慈悲不救人,算什么慈悲。”颂光冷冷地说,他的视线转移到被紧紧包裹着的“血人”身上。
血人的皮肤完全被烧坏,模样凄惨,头顶没有一根头发,此刻非常安静地躺在颂光的大衣里,发出微弱又刺耳的呼吸声,像是细风在破烂的布层当中穿梭。
“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一直怀疑你是个人贩子。”反革看着颂光的眼睛,他的眼神温暖,而颂光的眼睛像是机器人的零件,不带一丝感情。
反革继续娓娓道来那个相遇的故事,“这世界上还哪有这样的人,把那些小孩救出地狱,全装上卡车送到驻边军手里,又逼着驻边军把他们送到救济所,十几天不眠不休,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要不是个掮客,就是个发疯了的烂好人。”
“没想到你真是个烂好人,还是个神父,当时我就在心里说,神父先生,倒也不必让自己这么辛苦,这个时代不值得拯救,人都该遵循原始的本能……去艹烂这个时代。”
听完反革这段话,颂光叹了口气,“我们明明理想千差万别,却最后都上了你的贼船。”
“你们的理想我都会帮你们实现,”反革温和地笑了,“每一个。”
第11章
今夜是满月。天气信息是这样写的,但无从考证,中心城能看到月亮的日子很少,一年可能也就那么几天。
层层黑云遮蔽下,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只有一方黯淡的天宇。
每日更新的天气信息会推算月亮的阴晴圆缺,至于今天是否真的是满月,谁又知道呢。
只要夜晚的街市足够明亮和绚丽,就没有人对天空感兴趣。
陈栎站在擎天高楼的天台上,他仰头看着天空,似乎隐隐约约能看到云层外的光亮,他沉默地看着,面无表情,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深刻的人生问题。
实际上他只是为了活动僵硬的颈椎。
研究者认为他们这样的战斗员不会患上劲椎病,但谁又知道呢。
他从衣袋里掏出电子烟吸了几口之后,疲乏的身躯才感受到一些轻松。就在一分钟之前,他悄无声息地关闭了这幢高楼的电梯系统,防止他的目标逃离。
陈栎拉开装备包取出小型悬停飞翼背上,走到这座二百四十九层的高楼的边缘,他背身从天台的边缘仰倒——
在风的包裹中随重力下坠,风声剧烈地冲进耳膜,其余的声响全部消失,只剩下铺天盖鼓动着的风声。
在下落到与地面还有近四百米的距离时,他才打开飞翼,巨大的反作用力将他向上兜住,摇晃了一会儿之后完成悬停。
他原本的兵种就是空降,对这种惊心动魄的空中作业早已经驾轻就熟。
他悬停在九十一楼的窗户前,没有任何迟疑,抬脚踩在这扇窗户上,用力一蹬,随着反作用力向后摆去,鞋跟处的金属受到比平常大得多的力量挤压,变得非常坚硬,帮助他一脚便踢碎了这扇具有防御功能的窗户。
中心城百分之四十的建筑都用的防御材料制造门窗,这不稀奇。
窗户甚至没有龟裂的机会就完全变成了一个大窟窿,陈栎在侵入的一瞬间卸下了身上的悬停翼,全黑色的悬停翼像是两扇巨大的黑羽从高空飘荡下落。
他甚至没
', ' ')('有看清室内有几个人,有几把武器指着他,他进入这间屋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热熔子弹钉死了门锁,将自己和这间屋子里的人密闭于此。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把目光投向这间公寓里的其他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那个没在床上的高大混血男人摘下外露式的钢铁义肢,露出里面的枪械,对准了陈栎的脑袋。而另一个看上去身材普通的男人正在床上抱着一个蓝色长发、脸上涂着粉色妆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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