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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遇了千年一次的喜事。
万魔之上的魔尊朔苍娶了螣蛇一族的小世子。传闻他们魔尊生于大荒、与天齐寿,而螣蛇一族乃是上古神兽繁衍生息,因触犯天律,才被贬至妖界。如此两族联姻,必使魔界实力大增,更早一日踏碎凌霄。
朔苍对此没什么想法。他只是被魔界众长老念叨烦了,随手抓了个漂亮的。至于什么实力不实力,诛天不诛天,朔苍冷嗤一声,他在三界间来去自由,谁能是他的对手。
只是……
念及此,朔苍胸口隐隐有些痛。他烦躁地抬掌,覆住左胸,平心运气。
辜见青就没这么幸运了。天刚擦亮,他就被从床上薅起来:沐浴、梳洗、更衣,忙到过了晌午,一口饭没能吃上。可怜的小世子饿得两眼发昏,好在从小带他到大的奶娘给他塞了口点心,他才不至于晕过去。
他水滑的青丝及腰,被三四个婢子围绕着用心打理。辜见青舔着唇上沾的糖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奶娘:“于嬷嬷,魔尊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于嬷嬷忙着帮他挑选珠钗,无心回答。
辜见青自己巴巴地继续道:“你说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传说他力能平山海、覆江河,你说是真是假?”
于嬷嬷被他念得心慌,无奈道:“小公子是在问谁呀?咱们族里上下,谁有你了解魔尊?”
闻言,辜见青有些骄傲地挺挺胸脯:“那是自然!我听过关于魔尊的每一条传言,看过描绘魔尊的每一本话本!”
年长的妇人挑出只金簪,笑了笑:“这不就得了。”
辜见青又有些蔫蔫地叹口气:“可我还是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会喜欢我吗?”他惆怅地捧住自己的小脸,“他能独战十万天兵,我连只鸡都不敢杀,他会喜欢我吗?”
“公子,”嬷嬷为他束好的发髻别上金簪,“这场婚姻本就没有儿女情长、花前月下。魔尊不会不喜欢你,因为你是螣蛇族的小世子,你明白吗?”
辜见青生得聪明伶俐,如冰雪般通透,怎会不懂。他沉默着点点头,有句话悄悄烂在了肚子里。
——可我是那样的仰慕他。
直到日沉西山,魔界如鲜血般的残阳熄灭,满天都是绛紫色的晚云时,这场盛大的婚礼才开始。魔宫主殿缀有百余枚东海夜明珠,恍然如昼。辜见青戴着沉重的金冠,遮着盖头,颤颤巍巍地被人从轿子上扶下来。
——谁来救救他啊!他要饿死啦!
金冠沉甸甸地压着他,他一步三晃,踉跄间,被一个宽厚的怀抱稳稳扶住。辜见青刚要开口,肚子先响亮地咕噜了一声。
沉沉的笑从他头顶传来:“饿了?”
那声音低沉醇厚,如金鸣之声。辜见青羞了个大红脸,胡乱地点头又摇头,好不丢人。
后面冗长的仪式,辜见青过得有些浑噩。他饿得双腿发软,多亏身边人半搂抱着,才不至于跌倒。礼成后,他被送进魔宫主殿的新房。辜见青静静地在塌上坐了会儿,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悄悄撩开点盖头,好奇地观察四下的环境。
这雕梁画栋的屋房,是辜见青一辈子没见识过的豪华。尤其是缀在穹顶上那颗夜明珠,比辜见青的脑袋还大!很快,屋中央桌子上的糕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糖饼!
这是魔界办喜事惯用的点心。红糖和面,烙成厚厚的小圆饼,中间塞颗红枣。味道朴实无奇,辜见青却特别爱吃。小时候他父亲带他参加喜宴,辜见青吃了二十多个糖饼,回来后撑得上吐下泻,养了半个月,才把肠胃养好。
辜见青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此刻见了糖饼,他将一切抛诸脑后,揪着盖头就往桌前跑。就在他一手撩着盖头、一手抓着糖饼往嘴里塞时,门开了。他名义上的夫君、魔界的九五之尊——朔苍,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辜见青一时忘了咀嚼,更不知道是该先放下盖头,还是先把饼扔了。
朔苍被他呆呆的模样逗笑,几步跨到他面前,为他掀了盖头:“吃吧。”
辜见青被这一吓,总算回过神来。他咽得匆忙,被饼面上的糖霜呛到,一时间咳得面红耳赤。朔苍给他倒了杯茶水,一手轻轻顺着辜见青的背:“慢点吃。”
“尊上……”
辜见青呆呆地唤道。他的话本活了,他的能战十万天兵的英雄活了,他的平山覆海的魔尊活了。魔尊又生得那般好看,面若冠玉,目似朗星,刀削斧砍出似的英俊与硬朗,三界间恐无人样貌能出其右。辜见青盯着他,反倒盯得自己面红耳赤,一双眼睛波光粼粼、眸光摇曳,心脏跳得快刺破胸膛。
他真的嫁给他了!
嬷嬷如禁咒般控制他的话,此刻烟消云散。辜见青被一股求仁得仁的狂喜淹没理智。他管魔尊喜不喜欢他、爱不爱他!他只要自顾自地倾慕着魔尊、陪伴着魔尊,这种日子与他,已是天地间独一份的幸福。
朔苍见他不应声,有些好笑地掐了掐辜见青的鼻尖:“看傻了?”
辜见青眼睛
', ' ')('一亮,伸出双手忽然搂着朔苍的脖颈:“我好开心!”
朔苍一愣,有些无奈地把贴住他的小蛇膏药撕下来。他只想着挑个漂亮的上他的床,倒忘了挑个聪明些的了。“你开心什么?”
“嫁给尊上,”辜见青的脸蛋粉扑扑的,胸膛也微微起伏,“我好开心。”
寻花问柳惯了的朔苍,见多了此种倾慕。他也顺水推舟,把辜见青抱到自己大腿上,“你多大了?”
辜见青掰着指头数数:“四百多岁了,尊上!”
四百多岁,还是个小娃娃。
辜见青坐在朔苍怀里,浑身烫得像被火烧一样,尤其是心尖儿,像被一簇小小的火苗燎着,有点痛,更多的是痒。朔苍锋利的下颌线就在他眼前,辜见青没忍住,轻轻吻了吻男人的下巴。像只没断奶的小狗崽,还不放心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小蛇崽,”朔苍掐住他的脸蛋,把人挤成一只胖乎乎的小鸭子,“给我安分一点。”
辜见青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尊上……”
他生得本就更像母亲,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朔苍心弦微动,一时恍惚,掐着人吻了上去。唇甫一相触,辜见青猛地瞪大眼睛,浑身崩成一把新打的弓。朔苍的吻有如攻城略地,半晌的功夫,辜见青已被吻得泪眼朦胧、应接不暇。
朔苍放开他水润的唇,低笑:“怎么什么都不会?”
辜见青脸色绯红,急急道:“我可以学,尊上,见青可以学!”
朔苍被他逗得大笑,眸色陡然深沉:“真的?”
辜见青拼命点头。
朔苍沉声:“那接下来教给你的,可要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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