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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1 / 2)

凌衍之窒了一下,脚下像灌了铅,突然半步都走不动了:易华藏扭曲的脸孔正对着大门,倒在被血染红的提花地毯上。周围还有很多具他的佣人、保镖和随行人员的尸体,都是一路伴着他和易华藏的,有些脸孔凌衍之还认得出来。穿黑的武装人员包围着四周,原本的玻璃幕墙已经碎成了粉片,密密麻麻地包裹着冰冷的尸身,看上去有一种滑稽的庄严感,有一个穿着斑斓长袍的光头从严密防守的黑衣武装人员当中转过身来,他的装束和周围人都格格不入,看上去像是某种教派的神职人员。

那人看见了被武装人员押推进来的三人,目光逡巡了一下,落在凌衍之身上。“你是易华藏带来的那个OMEGA,不是逃走了吗?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可见冥冥之中,神灵早已有了安排。”他挥了挥手,周围人立刻放开了凌衍之,但强烈的反呕和震惊令他几乎站不住,支撑身体的力量在消失。易华藏那么轻易地就死了,沉重地躺在那里,眼睛的一边是闭合的,另一边却张着。

凌衍之想过很多次,有一天自己要怎么杀死这个人;在想的过程中也发现,其实若论对待自己的程度,易华藏竟然不是最可恶的那一个。他虽然差点将樊澍置于死地,但对凌衍之却不那么坏;作为情人来说,他甚至已经合格了。

貌敏的身子抖了一下,他看向凌衍之,递来一个警示危险的眼神,又迅速转向那祭司,故作夸张地叫道:“大祭司,我不知道是您,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呀!我就跑个货,要不是易老板的关系,这货我也不跑的……我,我发誓我今天什么也没看见成不成?反正人我也送到了……就是……”他望了一眼易华藏的尸体,吞了吞口水,不敢说话了。

大祭司和气地袖着手,转向貌敏。“易华藏让你带他们来的?”他显然认识貌敏。这家伙看起来毛躁躁地极不靠谱,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是却人缘极好,也正因为如此,反倒能让这种级别的人物没那么抱有戒心。汉森看重的正是他这方面的才能,不知怎么收服的他。之前凌衍之在和猎户们的闲谈中得知,貌敏是做这种掮客生意的,借着猎户的身份便利在隔离区两边跑货,有点名气。什么他都敢贩运,从不过问,也从没出过差错。给凌衍之搞得头上来那一下大概是他干这行受过的最重的伤了。

貌敏拼命地点头,神情恭敬,做出知无不言的样子:“易老板要我把他从医院带走。”

“为什么?”

“老板们的心思我从来不乱猜。不过,”他努努嘴,一双促狭的眼似笑非笑,“他怀孕了。”

大祭司飞快地看了凌衍之一眼,然后双手在空中画了个交叉十字,喃喃地念了一句什么。他又转向韶阳冰:“这一位呢?”

“他是这儿的研究员,之前逃跑了,跑到狼头那。狼头不愿意和易老板翻脸,就叫我送回来。”貌敏的话掺着七分真,就算找到看见过韶阳冰的人对质,恐怕都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哦,研究员。刚好我们遇到了一个难题。”他指了指后面的隔离区,“打开它,否则我们只好炸开它了。”

韶阳冰浑身一抖。就听祭司继续说:“有些东西,若它的诞生并非上帝的旨意,那还是在初生时便毁灭得好。”

黑洞洞的枪口抵上来,那种金属的沉重感、滚烫的温度和附着在上面的硝烟味让你很难说出什么拒绝的话。韶阳冰战战兢兢,却也立刻就说:“好……好……我试试,里面有人,对吧?我让他们出来……都只是些科学家。我们只会做项目研究,课题什么的,没有什么威胁。”

他被押着走到厚重的铁门边。凌衍之还记得自己那天来的情形,他们走过了四重这样厚重的铁门,过了四次重消毒隔离区域,才能到达最里面的试验体区。他是参观者,想必还有更多的部分没有展现给他看过。韶阳冰先抖索着摸到密码开关和指纹虹膜验证,毫无意外地发现被关闭了。但是墙上还有一副联络用的电话,果不其然,对方示意他拿起来。

他拿起来,拨打了内线呼号,这是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呼号。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对面终于接了起来。果然,有人从里面锁死了试验区。之前这帮人也试过内线沟通,但无疑失败了。他们大概是看在相同呼号的份上,在犹豫了很久之后,试探着接起来的。

“喂……?”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内线呼号?”

韶阳冰咽了咽口水,感受着把头皮烫得发麻的枪管的触感:“我是……韶阳冰。”

对方沉默了,似乎立刻就要挂断的时候,他急忙喊道:“等等,贺老师,我没有恶意——”

“韶阳冰,你当逃兵我不怪你,但你还要当叛徒吗?”对面极快又压抑着愤怒地说,“我们不和刽子手谈判。”

韶阳冰顿住了,接着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我没有当叛徒啊,老师,我也是被人抓来的……”他看了一眼那个神棍,咬了咬牙继续说,“你们在里面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问题也解决不了……”他话还没说完,对方的声音突然拔高: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的几个同期——小陈、浩子,建邺,还有徐教授他们,都死了!我们要不是赶紧拉下隔离阀……他们还想要炸山!你去,你去告诉那些打着神明旗号的人,这里面有孩子。婴儿,活的婴儿,由纯正的母体子-宫诞生,脱离了人工羊水,活得好好的,让他们炸啊!只要他们的神允许!”

对面说完这句话,碰地把通信挂上了。韶阳冰尴尬地站在原地,空气里静默着,凌衍之坐在血泊里,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声像刺耳的哨,所有人都朝他这里看过来。

“这样吧,我有个办法。”他慢慢地说,盯住大祭司方廓的脸,挑起一边的唇角,他的唇又薄又细,抿起来时像一片柳叶。“你想要知道里面的情况,也不想毁掉重要的资料和试验品,闹得两败俱伤。那就这样吧,让我进去。”

“……你有什么办法说服他们放你进去?”

“我没有。但我是个怀孕的OMEGA,你可以告诉他们,——让韶阳冰来说,——我就要死了。出于你们的教义还有对方的人道主义,你愿意各退一步,让他们接收我进行治疗。”

“他们会答应?”

“这就像挟持人质的杀人犯会接受医生,战场上的双方无论强弱如何都会交换战俘一样……”他抬起眼,“一个OMEGA而已。即便是损失,也在你们双方能够承载的范围内。”

大祭司走了回来,在他面前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凌衍之在医院的检查情况,他与云城的官方互换情报——这是作为这里圣地祭司必须要有的条件。年轻的OMEGA好像是一把骨头撑出来的,易华藏趴在他身上都能把他折断了;这样的家伙即便做出什么凶狠的表情,也没有实质的威胁性。他伸手想去碰凌衍之的脸,就像对待一头可怜的小鹿一样。

凌衍之无语地往后缩开,避开了他的手;易华藏的尸体就在他旁边,瞪着一只眼睛,青青白白地看着这一切。那样一副尸相近在咫尺,他居然不觉得害怕,却也没有任何因果报应的快意,倒是有些同情易华藏了,他死去僵硬的脸上还仿佛不敢置信,似乎不相信自己这样在云城只手遮天的人最终会面临这样的境遇,又或者不敢相信来杀自己的居然是这个人。凌衍之把那只睁着的眼睛阖上。

大祭司只是看着他的举动,似乎在心里给他评分;柔弱和善良都很好,柔弱和善良的人没有威胁。“你愿意帮我们?”

“我想要帮自己。”凌衍之说,他故意将一只手按在小腹上,想象着文学作品里,那些伟大的母亲会怎么说。他已经演到了今天,不介意再多演一场。“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但孩子是无辜的。”

韶阳冰看着凌衍之,看他慢慢地走过来,让他再拨了号,对着话筒讲话。里面犹豫了一会,最终果然同意了,但是要求其他人退开,只能他一个进去。凌衍之安安静静的,脸色煞白,发根和皮肤上都渗着一层薄汗,眉头蹙着,似乎极为不舒服;在灯光下竟然显得整个人有些闪烁着荧光。旁的人都很看轻他,觉得他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OMEGA而已,韶阳冰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凌衍之是个妖精。专门骗人、吃人不吐骨头,能磨得你魂都销了,人也废了,还替他数钱。没有绳子能拴得住他,不管你怎么骑他,他都像驯不服的野马,会在你自以为掌控了笼头的时候,狠狠地嘲笑你、打击你,让你灰心丧气、不敢置信。他现在这副模样,也是装出来的,只为了博取同情;他无-耻至极,可以出卖一切可出卖的部分,根本没有尊严和节操可言;他似女人又不是女人,贞操观念、荡-妇羞辱和从一而终之类的枷锁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他没有天然的负罪感。但他又像毒品,令人食髓知味,每个人都明知道有毒,却都认为自己一定能控制,能戒掉。是个男人都会栽在他手上的。

他当年陷在这个人身上,陷了很深,深到今天也不敢说自己真的出来了;为了他,自己什么优等生的尊严也不要了,书也读不进去;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那时候学校里最大胆的‘女人’才敢穿女装,穿了就是明晃晃的勾引男人,标示着饥-渴,要被追着叫骚-货的;但是的确时尚,而且也要有资本,才穿得像是那副样子。凌衍之女装非常好看,他妆画得也好,名头很大,有好几家学校旁边的夜吧请他。大学城那一块,几个学校的头都在抢他。

但韶阳冰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因为他更喜欢凌衍之不化妆、就只是穿校服的样子,就普普通通清清爽爽的,坐在那儿看书。他和书非常搭,好像手腕上也带一股墨香味。不化妆的时候,好多人都认不出来他,同班同学也有不少不知道他就是那个闻名遐迩的QUEEN。可韶阳冰认出来了,单是只看一眼魂就勾走了。他这样可比化了妆好看多了;那些男人全都不懂,他们太肤浅了,就像是只懂得雌雄交配的野兽。

他下了决心,一定要追求凌衍之。可那是QUEEN啊,QUEEN这个称号叫的好听,但实际上也标示着所属权。只是他们没有正规的配对,按道理说,在学校里谁是老大,谁就能拥有QUEEN。但是这个QUEEN实在不安分,他今天招惹这个,明天招惹那个,几个爱慕者打破了头,隔壁学校的又来挑衅,搞得跟神话传说里抢海伦似的,老大的位置谁都坐不稳。他在一旁瞧着,自顾自的,言笑晏晏;那眼睛是笑着的,却非常冷,像两把刀子。

韶阳冰知道,自己读了一辈子书,会做的事情也只有读书。要他去打架,去争人头,去搞明枪暗炮,搞组织,他都是做不来的。但是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那个被人人都当做A大骚-货头牌的“胭脂”,其实也爱读书。他像是有人格分-裂那样;又或是特地为自己造一个标签,一个假的稻草人,竖在那儿任人品评凌-辱,好让真的这个自己安全安静地独处,只是看一会儿书。这一个凌衍之没有那么强大,像是壳中的软-肉,毫无防备,只要轻轻一戳,它就会颤抖着蜷缩起来。

他们的恋爱谈了一年多。只能是地下恋情,如果曝光了,韶阳冰能立刻被几个学校的头联手起来做掉打死,至少可以打个半残;说不定学位也保不住。但是这种隐秘禁忌的恋爱反而刺-激,甚至有一种秘密的控制感。在外头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眼高于顶的胭脂,在他跟前百依百顺得像只小绵羊,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生怕别人发现,又生怕他不高兴了,就像藏着什么珍宝的仓鼠,恨不能在嘴巴里含着;他们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相互打饭、占座、拉着手走路,凌衍之就拼命地帮他搞论文、做实验,如果韶阳冰那一天少跟他说几个字,或者冷冰冰地只顾着看书,他都要难过好几天,然后绞尽脑汁想办法来哄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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