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言看见谢婉宁的眉毛蹙的紧紧的,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有些担心,故而问道:“怎么回事。”
谢婉宁放下花笺,右手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花笺刻了纹儿的边缘:“三公主说要邀请我去畅音园,和她们一同参加冰嬉节,”她的话音儿里满是疑问。
这畅音园是皇家的园子,等闲不叫人进入,也就几个皇子皇女可以进去,此番却邀了谢婉宁,她自然怀疑。
更何况,这花笺最末尾一句写着要邀她参加冰嬉节,这可是冰嬉节啊。
冰嬉节算得上是大周朝的盛事了,上到皇帝妃嫔,下到官宦人家,几乎都是要参加的,依着谢婉宁的家世自然也能受邀观赏,可是若是参与到其中的节目,可就难的很了……
谢婉宁咬唇,这冰嬉节是世家贵女们打破头都想去参加的,若是在那上面露了脸,可就不只是在女学里出风头,而是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儿啊,若是叫皇上满意,那可就是阖府升天了。
这些年来冰嬉节上露脸的不过是皇女们,顶多再算上陆雅怡姐妹,此番却叫了谢婉宁来,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儿了,可这馅饼,有那么容易吗,谢婉宁想不明白。
谢嘉言听完后更是吃惊,他也不过仗着是谢府嫡出的哥儿才能参加冰嬉节的比赛,输赢还不一定,都要靠他自己,可三公主话里这意思摆明了是谢婉宁能在冰嬉节上露脸,这可不一般了。
他缓了缓神:“宁宁,你平日可见过三公主。”
谢婉宁苦笑:“哥哥,我怎么可能见过三公主,她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好叫三公主看上的。”
谢嘉言也想不明白,这事儿还需要告诉谢昌政和杜氏,好叫他们定夺主意,“宁宁,怕不是三公主知道了你走冰厉害吧,”他开玩笑。
谢婉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身子一贯弱,马也不敢骑,偏喜欢走冰,自小练到现在,也确实称得上厉害,但是三公主哪里能知道这些:“你快别贫嘴了,还是去同爹娘说一声儿吧。”
晚间,瑞和堂里,谢府众人正在用晚膳。
谢府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一顿饭静悄悄的,什么声息都没有。
待众人用完饭又用茶漱了口以后才开始说话,谢婉柔一如往常的卖乖:“祖母,这天头是越发冷了,我看别家老夫人都戴了眉勒,等孙女闲下来就给您也做一个,”笑容甜丝丝的。
顾氏摸了摸帕子,满脸慈爱的看着谢婉柔,这样乖的孩子,她忍不住开口:“娘,婉柔是个有孝心的。”
谢老太太只笑了笑,却没有应声儿,谢婉柔这张嘴是最乖的,这话儿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到现在一个眉勒都没做出来,倒是谢婉容早送了好几个过来了,她的嫡长孙女儿向来是个好的,谢婉宁也是孝心的,时常过来送些吃食,还来卖乖陪她这个老婆子说话。
谁也不喜欢只会说巧话的。
顾氏看谢老太太没说话,不由得有些尴尬,她讪讪地笑了笑。
屋子里就静了下来,谢嘉言拧了眉:“祖母,宫里头的三公主来了信儿说要邀宁宁去冰嬉节。”
他话音刚落,顾氏就叫出来:“邀婉宁去冰嬉节,只邀了她一个人,没有我家婉柔?”这可是冰嬉节啊,天大的好事,怎么能只落在谢婉宁一人头上呢。
顾氏叫完后屋子里更静了,她看到众人看向她的眼神怪怪的,才反应过来:“也没有我家婉容吗,”她方才实实在在的忘了她的大女儿,谢婉容平时最叫她省心了,说出去也是同陆雅怡齐名的才女,可就是太乖巧了些,她总是同谢婉容之间隔着些什么,她有些心虚。
谢婉宁抬头看了眼谢婉容,正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就是她也知道谢婉容不会走冰,怎么顾氏连这个都不知道……
谢婉宁忽然想起来上辈子谢婉容出嫁的前一晚,照理说是该同母亲好好说话的,她却来了苑香居同谢婉宁睡在了一处,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忧愁。
谢婉宁不明白,明明都是从大伯母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差这么多,分明大姐姐人更好。
谢老太太心也有些寒,这可还是她顾氏亲生的女儿呢,还好她这个老婆子能活到谢婉容出嫁的时候,她怜惜地看着谢婉容:“顾氏,你且听嘉言好好说。”
谢嘉言接着就说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谢老太太一辈子见多了风雨,她摸了摸太师椅上的把手:“宁宁,你不要想太多,就当做是你们姑娘家互相来往就好,”如今谢府安稳,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谢婉宁点点头:“是,祖母。”
杜氏这才开口,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宁宁,你这是要参加冰嬉节了,”那可是冰嬉节啊,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女儿能去。
谢婉宁扶额,她娘一到这种事上就失了理智,此番她定多露个面儿而已,有三公主在,她必然是个陪衬。
顾氏有些不甘心:“能不能把我家婉柔带上,她走冰也好得很,”她此刻才想起来谢婉容是不会走冰的。
谢婉柔面上不显什么,心里却嫉妒的发狂。
谢婉宁看了看顾氏,明明上辈子她父母双亡时顾氏待她很好,怎么如今是这个样子,完全不似同一个人,她忽然想起顾绍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老太太拍了拍一旁的小几:“三公主都说了只要婉宁一人,你想怎么叫婉柔去,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