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楚酌言早在电话里将整件事情跟她说清楚,但外婆还是有些不安。
副驾驶座的汽车门被打开,外婆忽地抬起头来,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眼睛一刻也不敢眨地看着许清辞从车上下来,她穿着浅棕色的针织外套,披散着一头黑亮长直的头发。
许清辞微扬下巴,微微转身将熟悉的场景收入眼里,然后将目光落在靠在门边上的瘦小老人身上。
外婆睁着浑浊的眼睛看过来,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许清辞浅浅地笑了起来,“奶奶,”她走了过去,热情地喊她,握住外婆布满老年斑的双手,摸着干枯苍老的皮肤,许清辞忍住心底涌起的酸涩,继续说:“您还记得我吗?”
外婆心中一怔,感受着手里传来的温度,随后渐渐回过神来,“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外婆的目光在许清辞身上辗转流连,随后像是卸下了心里的包袱一样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还没吃饭吧,快进来坐,饭菜刚做好。”
外婆转身推开半扇未关的门,满院子的绿色忽地逃窜出来,裹挟着瓜果的清香欢迎远道而来的两人。
楚酌言上前一步,抬手握住许清辞的肩膀,见她似是在发呆,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许清辞摇摇头,将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重合,感慨道:“我只是有些惆怅,原来五年那么快就过去了。”
楚酌言抓住她的手,“不要害怕,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他柔声安慰。
许清辞嗯了一声,随后笑了起来。
外婆这一顿菜做得丰盛,全挑着许清辞喜欢的做,本以为许清辞会不自在,谁知她却活泼得很,和当初第一次来家里一样,一点儿也不怕生。
一直到这里,外婆才彻底放下心来,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催促两人道:“你们吃完饭就快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好。”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你的房间我给你保留着。”
许清辞一怔,随后感激地点了点头。
楚酌言的房间和许清辞的挨着,当初她来这里兼职,住着店里提供的糟糕的宿舍,恰巧与外婆相识,有事没事地跟她抱怨,然后外婆便邀她来自己家里住。
也是在那天,许清辞不期然地与楚酌言相遇,看着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想及此,许清辞噗的笑了出来,她握住门把手,在房间门口徘徊,楚酌言跟在身后,见她停下来,便问:“怎么了?怎么还不进去?”
许清辞却轻巧地转了个身,挡在楚酌言和房门之间,抬起手抵在他胸口,“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能跟我进去。”
楚酌言含笑道:“你确定?”
“当然,外婆都说了,这间房是我的。”刚才吃饭的时候,许清辞已经将称呼从奶奶改成外婆,听到楚酌言谈起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好吧。”楚酌言无奈地摇摇头,看向自己的房间,最后叮嘱道:“有什么事叫我。”
“嗯,我会的。”许清辞和他摆摆手,随后开门进去,砰的将楚酌言关在门外。
屋里放着一张一米二宽的床,铺上干净的床单,床头整整齐齐地叠着被子和枕头,蓝白花纹。侧边放着一个床头柜,上面摆着一张照片,是他们三人的合影。
许清辞走过去拿起照片,有些诧异,照片里是一张许清辞和外婆的自拍,可在按下快门的时候,楚酌言忽然突兀地闯了进来,刚好成了他们三人唯一张合影。
她抚上照片里的自己,笑得简单纯粹,而一旁的楚酌言却一如既往地板着一张脸,仿佛和谁都有仇一样。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五年,许清辞忽地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她走向窗边,两边堆着蓝色的窗帘,被太阳晒得发白,窗外对面是一座赤黄的小山丘,隔壁便是汪明婉的家,许清辞从屋里望过去时,隔壁忽然开了一扇窗,汪妈妈开窗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一瞬后忽然笑了起来,“是许清辞吗?你回来啦?”
汪妈妈笑得真诚,许清辞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她点头说:“是啊,阿姨好。”
“诶!”汪妈妈笑呵呵地应下,简单地寒暄了两句。
许清辞随意张望了一会儿,然后靠着窗边坐了下来,心里像是被烤火炉烤过一样,暖烘烘的,手里还拿着照片,她再次看向照片里的三人,看得出神,随后又笑了起来。
许清辞抚上照片里的楚酌言,从眉毛到嘴巴,轻轻地抚摸过去,仿佛他就在眼前一样。
“谢谢你还在原地等我。”她轻声说。
许清辞一连在楚酌言家里住了三天,每天都和以前一样没变。
这几天许清辞的精神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像只装满好奇心的小猫,整日追在楚酌言身后,问他自己走后的事情。
“你毕业顺利吗?你怎么去当演员了?你们圈里好看的女演员那么多,没和我相见之前你有没有对别人动过心?演员的工作不是都说昼夜颠倒吗?你怎么比以前还好看了……”
楚酌言一一耐心回答。
“还行,拿了优秀毕业论文。”
“当时还没想好找什么工作,金一华忽然主动找上我,我一开始不愿意,可是我后来我同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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