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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国之前,日本的分公司又派了人带楚天磬和西泠去玩。
但是被楚天磬委婉地拒绝了。
日料当然不止生鱼片和刺身,毫无疑问,但生鱼片和刺身几乎是日本料理的典型代表,这就导致了一旦分公司的人请他们玩什么,最后要吃的都是这些东西。
楚天磬算是怕了,他现在就想快点回家。天天吃一些寿司、饭团,他觉得回去以后说不定他连米饭都不喜欢了。日本这里也有肯德基之类的快餐店,也有汉堡炸鸡,可西泠认为这些东西常吃有害身体,硬是一周才允许他吃两次,还不能连着吃。
这两个月简直是地狱一样的生活,楚天磬恨不得马上处理好所有的收尾工作,然后飞回去大吃一顿。便宜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最近一直在联系,但他总是有些不放心,尤其是发现了禽兽爹在他分手的事件里担任了那种不太美好的角色之后。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和禽兽爹面对面地谈一谈了,他不太愿意相信禽兽爹真的是他设定中的那种人,因为那种人实在是太冷酷和残暴。他不相信创建出一个商业帝国的人有这么一颗冷酷和残暴的心。
但西泠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打算和禽兽爹面对面地单独谈谈,表情就变得很奇怪。
而且那是一种掩饰都掩饰不了的奇怪。
这点疑惑虽然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但楚天磬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关注的。他因为快要离开日本而兴致高昂,每天上班工作都很努力,日本的员工显然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活力,尤其是分公司的高层,频频过来慰问。
分公司的阶级制度是很强的,所以那些年纪很大的高层确实对楚天磬抱着敬畏之心。这种敬畏一开始还含着轻微的对于后辈的轻视,绝大部分来自于楚泰宁的积威,但后来就逐渐转变为了对楚天磬本身——严格来说是对他的外挂的惊叹。
处理工作的时候楚天磬有种不符合年龄的老辣,而且无论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他的表情都是那么冷淡平静,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话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更不清楚业内会产生怎样的动荡,而他又是那么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哪些人决定全力以赴,哪些人决定消极怠工。
在他强有力的手腕下,这两个月以来,整个公司的人都高速运作着,无数工作被分配给各个岗位上的成员,有些人的职位上升,有些人的职位下降,有些人拿到不菲的奖金,有些人则被扣了大笔的工资。
最令人惊讶的是,就算有这么夸张的人事变动,整个分公司里的工作都那么有条不紊,仿佛全然没有受到影响。有些人被调到了崭新的工作岗位,却发现现在这个工作做起来远比他做习惯了的工作要得心应手,这种事例不在少数,这个臃肿的公司仿佛忽然剪掉了几十斤肥肉似的,健步如飞,精神焕发。
在楚天磬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俘获了日本分公司绝大部分的员工,而公司的高层看着蒸蒸日上的业绩,也只有喜笑颜开的和装作喜笑颜开的,绝对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表示对楚天磬的不满。
暗地里不满的都被楚天磬整过了,哪怕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是怎么整到的对方,但被整的人心里清楚。
迎接他的只有微笑和赞美,而且日本员工鞠躬的时候总是特别诚恳,老实说,楚天磬都有些舍不得走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
因为工作不忙的缘故,楚天磬下班以后会带着西泠在外面的步行街里面闲逛。路边站街的援交女孩有一些长得还很不错,就是妆容太浓了,让楚天磬有些受不了。
不过单纯远远地欣赏一下还是可以的,就当做一种民俗风情来看嘛。
那些援交女的眼光还都很刁钻,楚天磬自认为打扮得很低调了,但还是有不少漂亮的女学生会过来拦住他。她们倒也不纠缠,就是甜蜜蜜地说“叔叔/哥哥要请我喝咖啡吗”之类的话,每到这时候,楚天磬都会微笑着吻一吻身后的西泠。
绝大多数女孩这时候就会自动退散了,但也有很少的女孩子会暗示“我不介意你们一起邀请我哦”,面对这样的情况,楚天磬通常就只有带着西泠马上离开,留下女孩子在他身后笑……女孩们是不会追着他跑的,可以视为目标的人有很多。
去了几次之后那些女孩子就有些认识他了,虽然不会走过来,但远远就会冲着他笑。她们的笑容还真是可爱,有一些尽管化着浓妆,眼神却很天真。
“这是日本的人情导致的。”西泠向楚天磬解释了几句,“因为日本人总体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而不麻烦别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意味着人情冷淡。在被保护得很好的情况下,某些还没有走上社会的日本人确实会显得非常天真,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幼稚。”
他们肩并着肩慢慢在繁华的街道上踱着步,人流如织,而他们混迹在人群中,看上去似乎和周围的人群没什么两样。
楚天磬觉得心里十分平静,走着走着,他会侧过头看看西泠。西泠在想什么呢?他的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专注地看着前方的眼神,显得十分冷淡和美丽。
', ' ')('“你是怎么到我爸爸身边的?”楚天磬问他,“我知道你是美国那边的支系送来的。”
西泠想了想,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大少爷。需要我长话短说吗?”
“不用,慢慢说好了,反正现在我们都有空。”
西泠就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
美国那边的楚家支系,家庭内部的环境和气氛是很冷淡的。这一点和国内不同,楚泰宁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不怎么回家,但他会定期关注自己两个儿子的情况,尤其是楚天磬,因为楚天磬是他的大儿子。
那时候董事长的妻子还在世,董事长和她一起抚养年幼的长子,支系那边正巧碰到了巨大的危机,在这个时候,一方面是试图和直系重修于好,另一方面,是迫切地需要来自外部的帮助,西泠和其他好几个自小被楚家收养并培养的养子被送到了国内。
楚泰宁接受了这份礼物。
“你说爸爸和妈妈一起养育我?”楚天磬忍不住打断了西泠的话,他的表情有些股古怪,“他为什么抚养我?我以为他是个只爱工作的工作狂呢。”
“您要说董事长是工作狂,这话也没错。”西泠沉吟了片刻,“但那时候夫人还活着,所以董事长不是只爱工作的工作狂,他是个爱妻子的工作狂。正是在夫人的强烈要求下,他才会放弃工作时间来照顾您。这并不代表董事长不爱您,大少爷。”他在最后还是安慰了楚天磬几句。
楚天磬没说话,他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禽兽爹爱不爱他,他才不在乎呢。就算那是他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脸色难看,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关于禽兽爹的人设,他的妻子是在生下他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儿子之后死去的,那个儿子又与他的妻子格外相似,他在巨大的悲痛中迁怒于儿子,却又因为他与他的母亲格外相似的面孔而对他心情复杂。
尤其是他自己的心情。那是他头一次为人父亲,怀孕期间里他和妻子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担惊受怕,他抚摸妻子的肚皮,感受孕育其中的小生命用脚与他击掌,那种即将诞生一个新生命的兴奋和激动,那种漫长的、初次的等待,才是他无法释怀的真正原因。
总结来说,禽兽爹对便宜弟弟就是又爱又恨,悲喜交加。
禽兽爹对便宜弟弟的出手是因为一种怪异的压抑,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很奇怪,在发生了关系后,禽兽爹不再逃避便宜弟弟,有时候他视便宜弟弟为亲子,有时候他视便宜弟弟为妻子。
而便宜弟弟很难去拒绝禽兽爹,他崇拜他的父亲,会为了他的赞扬做出一些不可想象的事情。
在最初的时候便宜弟弟应该也不至于放任这种怪异的关系,但是在被叶筠和张医生玩弄过后,他在这方面的底线已经几乎没有了。
但要是他自己是禽兽爹的第一个儿子,这种感情上的转移就说不通了啊,因为第二个儿子出生的时候总不会和第一个儿子出生的心情一样。第一个儿子总是承载着更多的情绪,更多的青涩和更多的期待,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要是人设崩了,那禽兽爹把便宜弟弟当成发泄欲望的人肉玩具这回事也说不通了。既然这回事说不通,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夺权到底是不是明智的举动?天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成为一个大公司的掌舵人,他根本没这么大本事!
就目前的学习来看,他的水平勉勉强强能和这个身体原主人最初的水平持平,这还是他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有事没事都瞎琢磨一下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他的脸色太不好看,西泠关心地问了一句:“大少爷?您还想听吗?”
“嗯。”楚天磬说,“你继续。”
西泠就继续讲起了他来这个陌生的国家的心情。因为在国内的时候他们都统一学习了中文,所以语言交流不成问题,但是文化的碰撞对他们来说非常麻烦。西泠年纪最小,所以回国以后只是在公司内做了做助理和秘书的工作,而其他一些本来就在美国的公司里担任重要职位的人,则被安插进了公司内一些不太重要的职位上。
这很正常,毕竟他们是美国支系送过来的人,也都做好了一开始过来会坐冷板凳的心理准备,同时,大家都有信心被董事长重用。但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们重重的一击,因为不熟悉中国这边的人情世故,他们就算是简单的工作也做得磕磕碰碰的,管理的下属也非常不满。
所以后来他们大部分都被送回美国了,只有西泠一个留了下来。
“我其实并不是最优秀的一个,大少爷,但是我是最安静和最听话的一个。把所有作为重修于好的证明的人都送回去,不符合董事长的处世之道,所以他把我留了下来,提到身边,担任他的秘书。”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为他汇报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日常。
最后一句话西泠没有说。
“这是长话短书之后的版本吧。”楚天磬说,“你以前在美国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女朋友?学习怎么样?最擅长什么?一个都没有说啊,而且你
', ' ')('只是说你是我爸的秘书,但是你一开始肯定也只是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是怎么让我爸爸渐渐看重的?”
因为二少爷小时候身体很弱,我总是能快速地处理好二少爷的情况,因为大少爷您上学的时候脾气不太好,老惹麻烦,我总能干脆利落地处理好所有麻烦……简单来说,因为我很有耐心带孩子。
董事长因此觉得我细心和谨慎,然后他就开始给我一些重要的工作了。
这话可不能对楚天磬说,对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从中学起,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被他看在眼里。
其实大少爷应该不会很介意这个,但是西泠觉得大少爷一定会趁机做一些恶劣的事情。
“……你是脸红了吗?西泠?”楚天磬不可置信地说,“你为什么要脸红?你在床上被我操的时候脸都没有这么红。”
“大少爷!”西泠的脸更红了,他几乎是有些惊慌地扫视着四周,“请您……不要在公开场合这么说!”
楚天磬就哈哈大笑:“我们在说中文啊,谁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话是这么讲,他还是放轻了声音。
绕了一圈以后他们又回到了酒店楼下,电梯里,楚天磬忽然说:“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是啊,大少爷。”西泠轻声说。
快回家了。
他马上也要回到董事长身边了。
虽然身体上已经亲密到发生了关系,但在套房中,楚天磬和西泠还是各睡各的房间。回到房间后,照常处理了一些楚天磬留给他的人工作,西泠就拨通了和董事长的视频连线。
片刻后董事长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上。
东京时间只比北京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左右,这时候天色还早,董事长应该也还自傲工作中。他身后的背景是熟悉的办公室,西泠低声劝了两句:“董事长,请您多休息吧。”
“嗯。”楚泰宁说,没有拒绝秘书的好意,“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大少爷的表现非常优秀,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横山介似乎很喜欢大少爷,上次我们去富士山碰到了他们,横山介邀请了大少爷一起下山。”
楚泰宁微微颔首:“很好。横山介已经被确定为下一任组长了,他的好感对日本的公司很有帮助。我听说日本的公司为他安排了很多公关?少让他沾这些人。”
“……是,董事长。”西泠停顿了一下,“大少爷没有碰这边的任何人。”
楚泰宁有些诧异地扬眉:“两个月?他什么也没做?这可不是楚天磬的风格,他是连张医生都能搞上的人。”
说到张医生,楚泰宁仍旧忍不住皱眉。他倒不是对张医生有什么恶感,作为合作对象,张医生非常优秀和守信,但作为大儿子的床伴,张医生就非常……不合适了。岂止是不合适,张医生并不忌讳他的小小爱好,楚泰宁是很清楚对方以前的床伴的下场的。
西泠神色有些怪异,他不安地晃了一下身体,欲言又止。
“……”楚泰宁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像是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失败了。
“你从来没有交过女友,我一直以为你是太忙,倒是不知道你喜欢男人。”楚泰宁说,“我原本计划等你回来了,为你介绍一个非常适合结婚对象的女人,现在看起来是不行了。”
西泠立刻说:“多谢您对我的事情上心。”
“……天磬这孩子,我管不了。”楚泰宁淡淡地说,极力忽视心中的不快,“你们的事情,你看着办吧。不要影响工作。”
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没什么想说的了,也没等西泠说什么,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讯。
他看着眼前被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沉默了片刻,站起身,走到玻璃窗前静静站着,注着脚下的灯火。
楚天磬站在这里的时候曾经觉得这里实在是太高了,高到让他觉得不适。
可现在楚泰宁站在这里,却觉得大楼还是太矮了。
距离那么近,他还看得到脚下繁荣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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