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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第二天没有出去玩,因为肖感冒了。
除了肖感冒以外,肖的助理也出现了轻度的肌肉拉伤,他拖着疲倦的身体任劳任怨地照顾肖的背影实在是感天动地,指望杰森帮忙是不可能的,还是楚天磬看不过去,主动承担了这项工作。
助理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不不这怎么行呢,我不能让你照顾他,这是我的工作,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出去玩就行了。”
楚天磬很坚持:“你现在走几步花五分钟的状态能照顾好谁?一杯水你都拿好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换你照顾他。”
“不了,真的,别,让我来吧。”
“让你来才是对肖的身体不负责任。”
他们两个互相劝了半天,杰森就靠在门框上,一边往嘴里扔松子一边看戏,脸上带着仿佛觉得眼前的一幕景象很有趣的表情。
最终助理还是说了实话:“……你能照顾好病人吗?肖生病以后的脾气不怎么好,而且他现在感冒就是因为昨天着了凉。”
虽然没有证据,但助理凭着他察言观色的本能认定了这件事肯定和楚天磬有关系。
他已经搞懂了楚天磬和杰森的关系了,别的不说,单单今天这俩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这事儿就说明了他们关系的核心——别墅里别的都不多,就房间最多,都这样了还睡在一起,楚和杰森到底是什么关系还不够明显吗?
助理认定楚天磬是看上肖了。
这事儿不归他管,他也不想管。虽然不是很了解楚天磬的情况,毕竟商业啊投资人啊这些都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可到底也还是圈子里的人,助理还是稍微知道点楚天磬的地位的。
——大佬之间的纠葛,他管不着。
而且说实话吧,肖看起来还挺中意楚天磬的,这么多年来助理还没见过肖对别人这么青眼有加过。
这才是助理不敢让楚天磬去照顾肖的最大原因。
让两个本来气氛就有点暧昧的人共处一室,远离人烟,其中一个还因为生病和心情不好卧床休息,另一个人贴身照顾……助理的脑子里各种小视频疯狂刷过,脑补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准备足够的套和润滑液,他分神想,并且开始思考要不要赶紧把这些东西都安排上——这些可都是他的工作内容。
楚天磬浑然不知对方都脑补了多少东西,他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丝毫端倪:“可以。我其实很会照顾人的,我弟弟从小都是我带,他生起病来脾气很倔,保姆不顶用,都是我照顾。”
这是真的。小佑不久之前病过一次,都是楚天磬忙前忙后。
助理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是找不到别的什么理由拒绝了。
“好吧。”他说,总归是有点勉强,答应下来后又急急忙忙地补充,“肖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病了以后就更不爱说话了,你别老跟他讲话;哦对了,也不能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他病了就会要蜂蜜水,给他兑一小勺就行了,给多了他明天还要拉肚子;哦还有……”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委婉地说:“……别让他做剧烈运动,别让他流太多汗,等他好了再说……”
楚天磬一秒就懂了助理的言下之意,心说你当我什么人了?我看起来就这么饥不择食吗?连病人也不放过?
他还没说话,就看到助理将视线转移到了杰森身上。
杰森只是过来看戏的,没想到助理会忽然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他扬起眉,露出一个有点疑惑的表情。
助理:“……”
本来他还想说点什么的,可杰森一看过来,他就想到了不久前飞机上发生的事情。
他怂了,觉得和杰森讲道理是件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事情。
反倒是杰森迅速领会了助理没说出口的东西。
“安心。”杰森嗤笑道,“我可不是喜欢争风吃醋的人。”
助理长舒了口气,他转过身,迟缓地扶着墙走了。
楚天磬转头去看杰森,却见杰森也转过身,显然是打算离开。见楚天磬看过来,杰森暂时停下:“怎么?想让我也去照顾他?”
“不,不用了。”楚天磬说,“只是想问问你准备怎么打发时间。”
“门外有一座森林,我手里有枪和子弹,别墅里有所有徒步所需的用品。”杰森耸肩,“还能有比打猎更有意思的事情吗?”
他扔给楚天磬一个潇洒的飞吻,三两步就没了影子。
楚天磬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总从杰森对他的态度里咂摸出几分渣味儿……也不止杰森,其他人也若有若无地让他觉得渣渣的……
不过最渣的人是他自己。
楚天磬在原地摇了摇头笑自己想太多,然后去了肖的房间。
肖正坐在窗台前擦拭他的双手。
一进屋楚天磬就闻到了护肤品的淡香味,说不清是什么品种的香,只是很清澈——走得近了,楚天磬才意识到这是茶花的香气。
', ' ')('感觉有点和肖不搭。
但楚天磬没说,他走到肖的身后,耐心地等着肖涂抹好手指和手臂,轻轻拍打皮肤促进吸收,然后才问:“你病得严重吗?”
肖转过身,仰头看着站在他背后的楚天磬,脸颊两边带着玫瑰般的红晕:“不严重。我只是不太想出门。”
“又失眠了?”楚天磬猜测道,“不应该啊,昨天的运动量那么大——”
他忽然恍悟过来,也许是昨天的运动量对肖来说太大了。运动是能促进睡眠的,但兴奋过度和劳累过度后反而会睡不着,他自己和杰森昨晚倒是睡得很好,肖和他的助理就不一定了。
“我没有失眠。”肖却否认了,“我稍微有点着凉。”
“你昨晚没有及时上床睡觉?”楚天磬一惊。
他紧张地摸了摸肖的额头。
泡澡的时候,他习惯把水温调得很高,这样做的弊端很多,其中有一个不怎么严重,但刚开始用较高的水温泡澡的人容易出现的错漏就是,会在刚出水的时候忽视外界的冷热。
这时候要是有凉风吹过来,泡过热水澡的人心理上会觉得舒适。
但实际上,这种舒适意味着泡澡的人的身体已经开始着凉。
肖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热水澡混乱了他对冷热的感知才会着凉感冒——虽然是对方硬要过来一起泡澡的,楚天磬却生出了一股好像事情完全是他的错的感觉来。
“我一回房间就睡觉了。”肖说。
他又说:“……你和杰森在房间里做的时候,我还在门外没走。”
我操你说什么?楚天磬都惊呆了,不好意思我刚才似乎是幻听了,几秒钟之前你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你再把你刚才说的话说一遍好吗?
“你。”楚天磬艰难地说,“你多久回去的?”
“你们开始用中文交流的时候。”肖倒是没藏着掖着。
很好,被完整地听到了第一发的全过程。
按理说楚天磬应该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但可能是这么长时间里他的精神已经饱经磨砺,他的承受能力提高到了对原本的他来说不可思议的程度。
楚天磬冷静地问:“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肖轻声说,“我想我只是希望你知道。”
楚天磬不说话了。
他抬起手,慢慢地抚摸着肖的金发,肖的头微微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倾斜,神色里有股很淡的疲倦,好像已经不堪重负。
可是肖·怀特没什么不堪重负的事情。
诚然演员是这个世界上最缺乏隐私、最容易被误读的群体之一,可拜托,整个圈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过着同样的生活,怎么有些人就能顺顺当当功成名就地活一辈子,就算活在欺骗里也无所谓,有些人就得抑郁到死呢?
矫情。楚天磬嘲笑自己。
肖又说:“我知道你有很多情人,我知道帕特里克也是你的情人之一。”
把医生比作情人之一违和感太重了,楚天磬想。
不过他也没有否认肖的话,因为不管实际情况如何,至少看起来事情和肖的说法没差别。
但肖非常敏感地觉察到了楚天磬微妙的不赞同。
他问:“怎么了?”
“……医生不是我的情人之一。”楚天磬说,“我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算,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给我们的关系确立一个……说法。”
“只有一对一的关系才是健康的关系,这种思想本身就不够健康。”肖低声说,“你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但肖的说法好像比楚天磬自己曾经思考过的想法还要更成熟些。
“……大概是吧。”楚天磬就说,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肖微笑起来。
“你之前说过你喜欢我的故事。”楚天磬说,“我不明白为为什么。那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我们不一定爱上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个人,是最美好的总是最值得爱的。”肖说,“其他事情也是一样。”
他扭过头,将视线投向窗外,整个森林都只在他朦胧的侧脸后成了一种背景。
楚天磬头一回从一个和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受:不言而明的情绪,心有灵犀的默契,离经叛道却又自成一体的思维逻辑——几乎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可能这就是他感受到了肖对他的吸引力,却始终没办法真正靠近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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