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亮嫉妒地低声骂道:“我靠你们两个真的够了……”
两人一人举一根火腿肠,山谷里风很大,头发被吹散飘起,俊朗的少年脸庞侧面镀一层金光。
孟小北伸舌头舔一下抖动的肠。
祁亮看他:“你还舔,怎么那么像……像……”
孟小北:“像什么啊?……亮亮你黄色录像带看多了吧,流氓!”
祁亮:“你做过那个吧?”
孟小北:“绝对没有!”
半晌,祁亮问:“小北,我听说你好像还是要转学?回西沟?”
孟小北点头:“可能吧,我没北京户口。”
祁亮:“你什么时候走啊?”
孟小北:“暑假吧,高二就回去念了。”
祁亮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怨念表情:“这么早走干什么啊,你等高考再回去考不成啊!”
孟小北说:“废话,就我这水平,那样就来不及了我连大专都考不上了!”
祁亮:“……”
祁亮漠然道:“孟小北你走吧!你们一个个的都走了,都离我那么的远,老子终于彻头彻尾孤家寡人一个。”
孟小北厚脸皮道:“你不至于吧,要跟我分手似的!你这么爱我?舍不得我?”
祁亮沉默半晌,破罐破摔三口两口把一整根火腿肠塞到嘴里,几乎把自个儿噎住,然后哽着用力吞下肚。祁亮对孟小北坦白:“小北,你知道吗,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想跳楼。你上回没得说错,妈的,我当时就像个女的一样,我心里特别难受想抽风跳楼。”
孟小北:“亮亮……”
祁亮霍然站起来,两眼发直。
孟小北呆怔一秒钟,一骨碌站起来,双手攥成拳,神情警惕。
他们比别的同学爬山爬得快,在半山腰一处悬崖上,眼前绿树苍翠,林海浩瀚,像时光望不见尽头。祁亮踩在山崖边上:“我当时就想,我打光手里三十个币,我把面包和那四盒鲜桃汁全部干掉,电视里春晚零点敲钟的时候我就爬到北京饭店大楼顶上,在饭店给祁建东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要跳楼你回不回家!”
孟小北一把抱住祁亮,勒住腰把人拖远,虎着脸道:“你往后站!你别站山边儿上,你吓我啊?亮亮你干什么!”
祁亮眼泪唰得流下来,说:“萧逸那个人,在我最孤单的一个年三十夜里给我做了一碗热面条,然后我就把他坑了,我让他丢了工作。”
那天在香山顶上,孟小北像个男人样儿抱着祁亮又揉又哄好半天,亮亮亮亮,放心吧,爷们儿我回大西北赶考,以两年期为约,老子就为与你团圆也一定会考回来的!到时回北京只要小爹不反对我一定娶你过门儿给我做小,我不会抛弃你这碗糟糠的!
亮亮掉完马尿,一抹脸,立刻恢复皮赖贱本色:“靠,为了与你小爹团圆你也得拼老命考回来,少来拿我说事儿,老子跟你没关系不领你的情!”
经历过波折磨难的感情,人生路上留下的痕迹才更刻骨铭心,后半生不褪掉颜色。那年,幸福对小北和祁亮说,你们还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这段好虐,我还可以求花花吗摔!其实就是几个人人生经历的一段小低潮,过了这个最低点,就一路往高点走嘛,前途光明的,结局是嗳嗤咦的。摸摸大家哈哈哈!
感谢茹果、煤矿小北、萧米路、糖沫、一不小心腐了颗葡萄(x2)、飘过、秦贤箬水、凤梨、喵公主她妈、褐色药丸以上萌物的地雷谢谢!!!
小靓仔不哭不哭,北北抱你~
☆、第58章 大约在冬季
第五十八章大约在冬季
高一暑假,孟小北离京,转至西安念书。他必须回户籍所在省参加高考。
人一生就是这样,向着山顶不断前行的这条路上,不会平坦笔直,永远都是曲折的、迂回的、拐九道弯的。半路每一道沟壑,每一条小沟,一草一木,都是不能错过的风景。没有这些沟坎,孟小北这日子就过得太平静,他仿佛一生注定在路上漂泊。
西安家人打来电话,撂下电话,孟建民给儿子的家书也到了。
以孟建民细腻又牵绊的心思,有些话不忍在电话里直说,信中大约写道:“小北,爸爸这些年,没有能够为儿子成长教育做出一个父亲值得骄傲的成绩贡献,却不幸又未能够为你两兄弟在人生最关键时刻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没有能力帮你继续留京……考试政策倘若没有转圜余地,就回西安来吧!学校为你联系好,安心准备高考,这里毕竟永远是你的家。爸爸对不起你……”
少棠开车过来看小北,故意将吉普车停在离家属楼有一段距离的隐蔽无人处,把孟小北叫下来。
不等开车门,二虎直接从副驾的车窗跃出来,凌空飞扑进孟小北怀里,嗷嗷地用鼻吻蹭他下巴,亲热地舔他的脸。
二虎也两岁了,正是一头军犬体力经验完美结合的黄金年龄,眼珠乌黑精亮,后肩处的皮毛泛出几缕华丽光泽。
小北上车,少棠一手握方向盘看着他,突然解开安全带压过来!
相思是苦,见面想到不久之后的分离,更是苦涩。少棠放低座椅靠背,自己大半个身子掷到孟小北身上辗转碾压小北的嘴唇。孟小北胸口肋骨受到挤压发出窒息般的粗喘,舌头口水交融,仿佛只有这样的粗暴才能令人心安。
少棠压在座椅上,掰过小北的下巴,眉眼相对:“大宝贝儿,对不起,你爹这回没本事没办法,你恐怕、你只能……太难为你了,不公平,你在北京生活十年,你爷爷奶奶家户口都在北京,你爸原本也是北京人,但你就是拿不到一个名正言顺的考试资格……老子对不住你。”
孟小北仰着,轻轻吹一下发帘,神情反而平静潇洒:“你们两个干嘛啊,约好了的?我爸也这样,你们俩都说对不起我。”
“别那样,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
“我没事儿。”
“就我那个成绩,我去哪考试都一样的!少棠你甭担心,你看你再操心你头发都要白了!……我不在乎这个。”
以孟小北性格,只有值得闹一闹的事情,他才会不择手段奋力争取。高考资格这种明摆着撒泼打滚浑闹也无法改变的残酷事实,全国各地千千万孩子,尤其知青及三线工人子女,都曾经或正在经历与他同样的困境,他不是唯一一个被命运的大手拨拨转转在城市间辗转流离的少年。想要异地高考?这件关乎举国学子命运的大事在后来二十年里都未能得到解决,孟小北生在这时代,也并未比别的孩子更吃亏。既然无法改变,他坦然接受,再寻其他出路。
那天少棠就开着车,载着小北,在北京城内大街上漫无目的,兜兜转转,让京城一草一木长安街上一栋栋高大的建筑匆匆略过两人眼角,仿佛十年时光再一次从指缝间无声息地溜走。
少棠一只手紧紧攥着孟小北的手。开到一个地方,少棠突然溜边儿停下,沉默,然后把车开进一处胡同,空旷没人的地方。
二虎在车后座上,端详二人缠绵接吻,黑眼珠里暴露蠢蠢欲动的渴望。
二虎伸出大长舌头,舔孟小北脑门,似乎也意识到一对离人分别的心酸辛苦。孟小北一只手还应付着二虎,“去!去!非礼勿勿勿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