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小的哭泣的雏田在大雪的寂静之中听到了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
她猛然瑟缩了一下,雏田颤巍巍的扭过头,在泪眼朦胧间,在连世界都扭曲模糊的色块中她看到了一片璀璨的金色。
茫然的把眼中的泪水眨掉,雏田愣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就在刚才她还以为大雪停了之后太阳出现在了眼前。
“......眼睛......”委屈涌上心头的雏田泣不成声。
面前的男孩子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他轻轻地伸出手,把雏田哭泣着挡住眼睛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你的眼睛怎么了吗?”他歪着头问,像苍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雏田露出来的双眼。
雏田吸着气,一想到刚才她纯白的眼睛又弥漫上了一层雾气,眼尾都是摩擦出来的红。
“他们、他们说......眼睛......看着让人恶心......”
她挣脱了面前的男孩子,双手捂着眼睛再一次哭了起来。
挡在眼前的黑暗里雏田清晰的听到了男孩长长的有些疑惑的“唔”的一声,然后他说:“我觉得你的眼睛超好看的说!”
在愣怔中的雏田没发现男孩子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于是光从黑暗中透出来,雏田看到了无垠的苍穹,还有苍穹下的一抹最为璀璨的金。
“像雪一样诶!”
金发的男孩注视着雏田的眼睛,缓缓又灿烂的笑了起来。
雏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哭腔问:“......真的吗?”
“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骗你呢?”男孩看着她,他握着雏田的两只手,面对面使力把女孩拉了起来,他忽而指着枝头上的雪堆问:“你喜欢那个吗?”
雏田看看他又抬头看向了枝头摇摇欲坠的落雪,带着眼尾的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是男孩又笑了起来,恰好一般,就在同时,纤细的枝头下坠,落雪刚好落在了他伸出的掌心,他看着雏田笑的格外的璀璨。
“这个送给你。”他笑着说,胸前垂挂着的红围巾刚好被风掀起,差点挡住了他婴儿蓝的眼睛,他说:“它就是你眼睛的颜色,现在更喜欢你的眼睛一点了吗?”
雏田看着掌心中不带一丝杂质的落雪,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哟西!”男孩看着她不再哭泣的样子松了口气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偏头看向了天际带上了红与橙的夕阳。
“马上就要天黑了,你该回家了喔。”
雏田捧着手心的落雪,温度使漂亮的白雪融化成了水珠滴答滴答顺着她的指缝溜了下去,她没有说话,她其实有点不太想回家。
男孩可能以为错了她的意思,雏田只看到男孩状似苦恼的耷拉了一下眉头,当然只有一瞬他又变回了灿烂的样子。
“那好!就由我来送你回家啦!”他开心的笑着用垂在胸前的红围巾替雏田擦干净了手心,道:“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漂亮的雪每年都有,忘记了回家的路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喔!”
“啊对了对了。”看着雏田干干净净的手心男孩满意的笑了起来,他突然猛地抬头,极为认真的看着雏田说:“那些让你讨厌的家伙就是敌人,我听银————某个人说过,会为敌人的话牵动神经的人就是傻瓜,扔到乡下可是连饭都抢不到的废物啊,我觉得你不像个笨蛋,所以不用理他们也没关系哦。”
雏田不是很懂男孩话中的逻辑,但是当男孩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奔跑起来时她没有选择挣脱,大概是男孩的手心滚烫,像是燃烧的小太阳一样,畏寒的雏田最喜欢的就是太阳。
虽说是男孩要送她回家,但最后基本上都是雏田牵着男孩的手主动走回了家。
“哇哦,你家好大喔!”
男孩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大宅子,猛然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被捏进的触感,他转头看着雏田抿着唇的脸,轻轻问:“你在害怕吗?”
雏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男孩苦恼的挠着下巴,视线在看到门口角落被堆积起来的积雪时一亮,他欢快的拉着女孩的手就奔了过去。
“这是要做什么呢?”雏田蹲在旁边看着他小声的问,不过由于她太小声,男孩几乎凑到她的脸颊边才算听清。
他特别开心的向雏田展示了一下手心里的半成品,雏田仔细看过去,依稀看出了几分人的模样,就听男孩开心的说:“我让我的『家人』来陪你啊!”
家人?
雏田更加不解的看着他,但是男孩揉捏着雪堆的样子太过认真,他哼的也是雏田从没有听过的旋律,所以雏田很开心的一点也没有被忽视的感觉。
男孩可能是对他口中的家人太过熟悉,他几乎很快就完成了,看着一排排的小雪人,他在夕阳下露出了耀眼的笑容,金发在光下闪闪发亮。
“这个是我的大哥。”他开心的像雏田展示他第一个完工的作品————一个歪歪扭扭勉强看出是人的雪人,头的位置插上了许许多多的小树枝。
“虽然是个走路都会摔的笨蛋,但是我很喜欢他喔。”
雏田被引起了兴趣,她像雪一样的眼睛闪闪发亮着,她指着第二个被刻意勾画出扁扁眼睛的那个问:“那这个呢?”
男孩“哈”的一下笑了起来,“这也是我哥哥喔,不过看起来像个没睡醒而开始诈尸的尸体。”
他陆陆续续像雏田介绍了他打人很痛的哥哥、唯一的姐姐、有着黑眼圈会扑进他怀里哭的弟弟,还有一个最乖的还是婴儿搂着很舒服的最小的弟弟。
以及唯二的两个大人。
“这个呢?是父亲母亲吗?”雏田问他。
男孩看着他用积雪堆得最高的那个雪人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格外沉重的说:“他是父亲的话我就要喊某个人是叔叔了,说实话,我才不要嘞。”
雏田不是很懂,但是看着男孩的样子她开心的小小的笑了起来,她静静的看着男孩又捏了一个小青蛙放在了最大的那个身边。
“这个就是你的家人吗?”
“当然啊!”男孩开心的环视了一下他动手做出来的大家庭,他看了雏田两眼,又赶紧做了一个小的。
雏田凑过去看,她不解的问:“他又是谁呀?”
“是你啊!”男孩笑着回她。
他把那个刚做出来的小小雪人放在了最中间,所有的其他雪人都环绕着她。
男孩开心的笑了出来,他看着雏田说:“我把家人都借给你,大家都在保护你哦,所以什么都不用再怕了的说!”
他轻轻的把那个最高的大人放的离中间的小雪人近一点,“这个是一个无比美丽又了不起的存在,你去拽拽他的袖子说不定心情好他就愿意把他的毛绒绒给你玩哦,那个可舒服啦,还是香香的。”
雏田看着被团团围起来的小雪人,她含糊着说了一声谢谢,脸上却是笑的开怀。
“你在做什么,雏田。”
猛然响起的声音让蹲在门口玩雪的两人一愣。
雏田抬头,看到了她的父亲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看着父亲严肃的脸,她瘪了瘪嘴,心想她要回家了。
不过没等她向男孩告别,男孩先一步站起来跑走了,像是他自己在躲着什么一样,雏田只能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甩起的红围巾在夕阳中格外的让人忘不了。
“再见啦————你不用害怕啦!”
男孩在雏田的视线尽头笑着向他挥手,一会就再也看不见了、
“你该回来了。”父亲说。
雏田抿着唇拍了拍有些失温的手心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沉默着跟在了父亲身后。
经过某片满是积雪的长廊时雏田下意识发出了“呀”的惊呼。
父亲转过头来看着她,父亲一向严肃的脸让雏田有些瑟缩,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用着如同蚊虫一般的声音小声道:“我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雏田有些失落,但是看着父亲回过头行走时擦着积雪而过的和服下摆,她猛然停住了脚步。
“请、请等我一会————”
顾不上父亲会如何看自己这样失礼的举动,这是一贯内向的雏田头一次向父亲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她磕磕绊绊说完之后扭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出去,有雪从她发上扑簌簌落下,又被她踩在了脚下。
她小小的脚印在积雪上留下了鲜明的痕迹。
她急急忙忙跑到了门口,然后惊喜的看着那群雪人还在,雏田喘着气,蹲下之后按着记忆中男孩的样子,她认认真真按着自己的心意又做了一个雪人出来。
这个雪人就是那个男孩。
雏田开心的把代表着男孩的雪人一同放在了最中间。
她心想:这样的话他最重要的家人就可以一起保护他了呀。
落雪于不知何时停止,雏田仰头,看到了父亲的油纸伞。
她惴惴不安的看着替她挡去落雪的父亲的脸,小声问:“......这个可以让他们留的更久一点吗?”
让她开心的是父亲点头了。
于是雏田开心的想男孩的家人真的让她不再害怕了。
......
鸣人百无聊赖的撑着后脑勺沿着河岸散漫的走,现在天还没黑,还没到他去吃拉面的时间,他打着哈欠,某个偏头时看到了河岸坐着一个小身影,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鸣人眨眨眼,而后他带着了然的笑容走了过去。
正望着河面让自己大脑放空的佐助感觉到了有人靠近,那人还拍了他的肩膀。
他皱着眉转头,看到了一个金毛笑的傻兮兮的脸,佐助正要让他离自己远点,就听见他压低声音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
“你是拉裤兜了怕被妈妈骂而不敢回家的吗?”
佐助:?
那傻金毛可能把他一瞬间宕机的表情当成了某种确认,于是就看见那傻子豪迈的一挥手,十分潇洒的说:“来我家吧,我借条裤子给你!”
佐助:......
他阴沉下了脸,把那傻金毛的样子死死记在了心里,他发誓这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脸。
据说当天有不少的村民都看到了河岸那一场扯头发插鼻孔的、势均力敌的旷世之战。
......
漩涡鸣人的日子就这么很普通的过,白天上学和新认识的朋友把伊鲁卡老师的课堂搞得鸡飞狗跳,放了学随意乱逛到其他食客都不在的时间然后去吃一顿拉面,一乐大叔和菖蒲姐姐总是会给超出他食量的东西这让鸣人时不时会有点苦恼。
让他有点想不通的是今天上课伊鲁卡老师让他的学生们写下『如果月球马上要坠落毁灭一切时,你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很快就写完之后的鸣人突然想起月球怎么可能坠落,所以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于是悻悻的鸣人把他写好的纸条折成了纸飞机趴桌上懒洋洋的看着它飞出了窗外。
在那白色的尾巴都看不见之后鸣人才猛然想起,他是不是......用错纸了?
他一转头,刚好看见了伊鲁卡老师和善的脸。
鸣人:......
最后头上一个大包的鸣人撇着嘴在教学楼底下的灌木丛里翻找,不过找着找着,他发现人好像变多了。
他那个总是说“麻烦死了”的新朋友斜了他一眼,继续着弯腰的动作说:“我只是路过。”
有人往他嘴里塞着薯片,鸣人在远处的树后看到了雪一样的颜色,他还看见了那条叫做赤丸的狗,虫子也好像变多了。
让他格外意外的是他上学初见时在教室里大喊“啊你是那个拉裤兜还不承认居然打人的家伙”然后他们又一次在教室里狠狠打起来的家伙也在教学楼下。
对方应该也看见了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他爬上了树,没发现什么后他又换了一棵。
由于他格外出色的样貌,最后几乎全班女生都出现在了教学楼下。
不知何为,那么多人一无所获。
最后被留下罚抄的鸣人叹着气在河岸边游荡,他偏头又看到了那个被夕阳拖长的影子。
慢悠悠走过去的鸣人在他身旁坐下,对方好像也没赶他走,于是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夕阳下的湖面之后,鸣人轻声开口:“今天谢谢你了啊佐助。”
佐助抱着膝盖把脸支在上面哼了一声。
鸣人轻轻戳了一下他,说:“我手上的丸子请你吃吧。”
佐助冷哼一声,冷漠的说:“我不要。”不过他转头时,又陷入了沉默。
“你......手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对啊。”鸣人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我没有钱的说。”
佐助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没有钱那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鸣人格外不解的看着他:“你应该配合一下我才对啊,接过去说一下谢谢,然后吃个干干净净。”
“这都怎么干干净净,它从一开始就干净的不能在干净了呀!!!”
鸣人叹着气一脸的这人真不上道,没救了,他认真的说:“重要的难道不是仪式感吗?佐助你这样以后怎么可能找得到女朋友,小心你会变成躲在房间里玩手办的死宅诶。”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佐助气的直接站了起来,“烦死了,算了我请你吃行了吧,你给我闭上嘴!”
鸣人立刻窜了起来:“好喔!谢谢佐助!”
佐助:......
“你从一开始就这么计划好的!!!”
于是鸣人每天放学后又多了一项快乐活动。
日子过得很快,好像几个眨眼间,他就毕业了,成为了一名下忍。
带队老师是一个随时在靠谱和不靠谱之间徘徊的肮脏大人。
让鸣人有些高兴的是,他的队友是会让鸣人常备一条裤子在身的佐助,还有像樱花一样,名字里也带着樱字的小樱。
鸣人终于体会到了银时曾经说过的大饱眼福、视觉盛宴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每次他被那个总是迷路的上忍给耍了之后鸣人都会把头扭向他的伙伴来平复情绪。
“小樱和佐助都是特别温柔的人喔!”他时常会说这个,不过每次说完之后佐助都冷哼一声不想理他,而小樱会用力锤他一下,不过鸣人总能看见她隐藏在发丝间的变红的耳朵,他会倒在鬼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卡卡西老师身上,他的老师这时会收起手中的小黄书,笑弯了眼睛,一只手指指自己,意思是:鸣人,那我呢?
鸣人面无表情看着他,以沉默来回答。
有趣的是每次卡卡西老师以为自己不受学生喜爱而大受打击之后鸣人总能吃到佐助请的丸子,还是两串,小樱则会请他一碗红豆汤。
每天和伙伴吵吵闹闹,不知不觉他们连b级任务都在茫然中做过了。
一想起这个鸣人就气的牙痒痒,他真的差点就能让那个用冰的人做他的伙伴了。
天知道看着白和再不斩两人静悄悄离开的时候被卡卡西死死摁在肩膀上的鸣人有多想一口咬死他......的所有漫画书。
那失落的几天对于鸣人来讲可谓是天都黑了,佐助的丸子小樱的红豆汤都不能让他的世界亮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他们从下忍晋升为中忍的考试就要来了。
他新认的弟弟木叶丸在又一次惹恼小樱被揍后撞到了两个路人。
鸣人看着他们和木叶差别较大的服装还有护额心下猛然颤抖了一下。
“喂,你这家伙在看什么呢,真让人不爽。”那个脸上有着奇怪烙印的人松开了拎着木叶丸的手,转而向鸣人走了过来。
他应该是想动手的,鸣人想,鬼知道那人做了什么,他差点被吊起来后,突如其来的一颗石子直接击穿了那人的手。
鸣人仰头看着坐在树上酷炫狂霸拽的佐助一阵无语,在对方帅气的丢下一句“不想死就快滚”之后气氛貌似更焦灼了起来。
木叶丸被鸣人和佐助护着了所以没事,所以现在貌似是对方那边更低一筹。
鸣人叹着气看着那人明显认真起来的眼神,这都还没达到拯救公主的恶魔城呢,勇者就要在路上减员了吗?
佐助一跃而下站在了他的身边,小樱赶上来站在他的另一边,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那黄头发的女生看上去想要阻止,但看着他们这里整整齐齐的队伍只能嘁了一声输人不输阵的也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卡!”鸣人突然喊。
“呀......不觉得气氛太严重了吗?”他一脸无辜的看着莫名死盯着他的所有人。
“你们吃团子吗?”鸣人眨眨眼,“我边上的这个帅气的家伙请客,随便你们吃多少。”
世界安静了片刻。
“哈?!”佐助和那人同时怪叫。
“你的脑子是坏掉了吗?”那人更加不可置信的看过来,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拆武器的手。
“他是。”佐助面无表情说。
小樱忍无可忍收了苦无冲他的脑子来了一下。
气氛一路往着诡异的方向毫不犹豫的狂奔了。
“既然有人请客,那就去吃。”
有个声音响起微哑的像是撕裂了风,树下倒吊着一个红发的少年。
佐助和小樱心里猛然一惊,没有人感知到这个红发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说,他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
鸣人没发现自己的手剧烈颤动了一下。
他带着耳边猛烈的忙音愣怔的抬起头,世界在他眼前炸裂成一个个模糊的碎块,鸣人在苍茫的视野里,在默然的苍穹下看到了他最熟悉又最陌生的脸。
......是我爱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