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坦古不可置信地看着爱德华。
“里面的血液喷溅方式槽点实在太多,楼下生物实验室的都说血根本不可能喷出这种形状。”爱德漠然地摇摇头,脚边一只小耗子惊恐地飞速窜过,“其它都挺好的,我尤其喜欢花栗鼠切眼珠做柠檬汁的那集。”
半晌,马斯坦古诚心诚意地开口了。
“我输了。”马斯坦古一脸叹服,“你们花栗鼠家族叫人心服口服。”
“……你说什么家族来着??”
彼时的爱德华正浸沐在当天两段黑暗的前一部分。他插着耳机将音量调低,双手插在衣袋里踩着肖邦和铁轨歪歪扭扭地往前走,马斯坦古时不时向他抛来半敬佩半“你是不是有猫饼”的目光。他才不管,黑漆漆的隧道让他幽闭恐惧症和焦虑症发作如沸水在铁锅里扑腾扑腾冒泡,而马斯坦古的存在又让他心动且紧张得不知该和他保持多少距离,有一句没一句的愚蠢对话也无法让他的心平静。
少年于是脑洞大开,他将幽暗的隧道想象成一支注满墨水的钢笔笔芯,梭梭作响的冷风伴随着夜曲在逼仄的空间中汹涌澎湃,而他则一步一滑地在笔芯里缓缓前行,在轨道边、在罗伊旁。塞满车厢的人流排成无穷无尽的长龙让,跟随其后的人烦躁与不安交织暗生,可罗伊.马斯坦古偶尔飘来的视线即使他匆忙转过脸假装没在看对方也能清晰地感觉得到。那不是多深情的眼神,没有刻意的暧昧或多余的温柔,他更像是仅仅确认一下爱德确实还在那里,那个矮小得一眨眼就会消失在黑暗或人群中的少年确确实实还站在轨道上,像个走钢丝的人、或个神经病一样地在自己身旁前进——爱德华突然觉得似乎就足够了,尽管只是如此而已。
如果抛弃爱慕之心的粉色滤镜,对方的微笑其实并不总是那么自然,对方视线的温度似乎不比自己此刻因紧张而在衣袋中攥紧的手指更温暖,。但在刺骨的冷风中,他偶尔掠过少年的一瞥却是如此得叫人安心,像是在寒冷的黑暗里捞起了他,宛如从高空够住了动荡下坠的落鸟。
走出隧道时,爱德几乎有一瞬间有些失望,捉摸不清此刻自己的内心。那位急着会异地恋女友的小伙一爬上站台便连滚带爬地往外狂奔出去,其余人流也纷纷骂骂咧咧各找路径前往目的地;唯有爱德和罗伊怅怅然地在地铁口面面相觑,自谙辛辛苦苦沿着路线走了半天,最后却还是失了目标。
“怎么办?”马斯坦古破罐破摔似的说,“我不认识这里。”
“你不认识?”爱德挑起一边的眉毛。
“我才搬来没多久啊。”
“但你不是要……”爱德皱了皱眉头,指了指路牌,“下周你要来专访的科技中心就在这条路上啊,你没事先来过吗?”他倒是之前跟着研究所的人一起来过。
马斯坦古闻言,探过身正儿八经地瞩目了路牌片刻,然后耸耸肩。
“从来没事先去过。”
这下轮到爱德好奇了,“我以为事先踩点是你们的工作要求。”
“这是我们的工作要求。”
“那你……”
罗伊低下头,迎着爱德华探究的目光莞尔一笑。爱德瞬间恍然大悟。哎哟卧槽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