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冯子凝乘坐的车消失在车流里,覃晓峰才转身回室内。他在冷风中站得太久,碰到冰冷的门把手,指尖如同刀割。
或许他连脑袋也被冻着了,耳边嗡嗡作响。他走向自己的家人,听见覃远辰说:“你就当冯子凝不存在,当覃晓峰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不就完了吗?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说句不中听的,他要是想走,你管得着?人心都贪图快乐,冯子凝令他开心,你令他愁眉苦脸,他躲着你也要奔着冯子凝去了。留你空流泪,不值得。”
王怀明先发现覃晓峰回来,听罢覃远辰的发言,惊愕地看向覃晓峰。
覃远辰因而发觉,回头看覃晓峰,眉心微微一蹙,道:“过来坐。”
父亲的话让覃晓峰错愕不已,心中五味杂全,既感到心寒,又感到愧疚,其中竟还有一丝无以名状、不能明说的窃喜。
“他回去了?”覃远辰喝了一口茶,淡漠地问。
覃晓峰讷讷地点头。
他又问:“你们今晚见面吗?”
听他居然这么问,语气仿佛已确定了答案,王芝柔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覃晓峰。
覃晓峰被问得心虚,没被暖气吹暖的耳朵骤然发热。
“你们打算今晚见面吗?”覃晓峰半晌不答,作父亲的换了一个方式发问。
王芝柔的身子隐隐地发抖,眼睛哭得红肿,眸光像随时会熄灭的火。
话语停留在覃晓峰的喉咙里,僵持着,迟迟发不出声音。
王芝柔盯着他看了半晌,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却也在心照不宣以后绝望地再次落泪。她抿起被泪水沾湿的嘴唇,转开脸,努力地空睁着眼,让湿润的眼眶干涸。
第十二章
吃完面包,喝完拿铁,冯子凝觉得自己好多了。他一好起来,便想见覃晓峰,明明还坐在回家的车上,已经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找覃晓峰。
但是,要怎么向王陈君说?冯子凝看看手里的拿破仑蛋糕,计划把它献给王陈君,说是覃晓峰给她买的,贿赂一下。
经过与覃晓峰家人的谈话,冯子凝感觉自己明白了很多,但是也变得糊涂了。以前,冯子凝不能十分了解覃晓峰那样沉稳和沉默的个性是如何造就,如今见到叔叔阿姨的另一面,才真正明白了。他们说的话,冯子凝有些听懂了,有些没听懂,而听懂的那些,他又分不出是对是错。
冯子凝苦恼地摇头,在心里把自己数落了一顿,决定再不能那样立场不坚定了。不过,他估摸着自己以后还得犹豫,所以索性都听覃晓峰的,这样方便一些,而且覃晓峰也能少些伤心和烦恼。
晚上又能和覃晓峰一起睡觉了。想到这个,冯子凝颇有些苦中作乐之感。下车后,他匆匆地上楼,满腹想好和王陈君说明并作别的话。
“妈!我回来了,等会儿我要去……”冯子凝才进门换鞋,便已开口,但他见到入室地毯旁摆放着一双男式皮鞋,心里陡然咯噔了一下。他把余下的话往肚里吞,默不吭声地换好鞋,轻手轻脚地往里走。走到客厅旁,他果真看见和王陈君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冯清韫。
冯清韫见到儿子,轻声一笑,道:“回来了?”
“呃,嗯。”冯子凝在心里大叫糟糕,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放假了?”
他摇头,说:“我来开会,顺便看看你们娘俩。”
撇下王陈君还好说,现在爸爸妈妈都在家里,他怎么好意思说晚上出去过夜?冯子凝的心里懊恼极了,转身把蛋糕放在厨房的餐桌上。
“发生什么事了?”王陈君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