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驯然开了门,对阮映说:“密码是我的生日,0303,很好记。如果你下次想来看水母的话,可以自己过来。”
阮映说:“我下次想看就去海洋馆。”
可惜今天的海洋馆已经闭馆,所以去不了。
蒲驯然说:“来我家又不用花钱,你顺便也可以帮我喂一下水母。”
阮映难得好奇,问蒲驯然:“水母要怎么养?”
蒲驯然说:“也不算太难,夏天每周换一次水,冬天两周换一次水。水里面需要恒温,环境温度在15-30度左右,喂养采用用专用液体饲料或者丰年虾幼体。再来就是及时清理食物残渣,避免污染水质。”[注1]
蒲驯然没提的是,这些说起来好像很容易,实际操作要难一百倍。
阮映点点头,又说:“可是我之前也是采取这个方式的,为什么我的水母就养死了呢?”
“你用什么水养的?”蒲驯然问出关键。
阮映想了想:“好像……是自来水。”
“笨蛋,水母属于海洋生物,养水母要使用海水或者人工海水。”
“哦。”
阮映后来仔细想了想,她也忘了自己那会儿到底是用的海水还是自来水,总之,她没能养活。但蒲驯然把这些水母全都养活了。
他们很快乘坐电梯来到了楼上,来到了那间专门放着水母的房间。
但让阮映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房间里又多了两个玻璃水缸,那两个玻璃水缸分别养着不同种类的水母。
阮映问蒲驯然怎么又多了两缸。
蒲驯然笑得意味不明:“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否则,我养那么多干嘛?”
他说着递给阮映一些饲料,让她去投喂,又说:“我怕这里只有这一个品种,你会看腻。还想着再弄几个水缸,越多品种越好。”
阮映一笑:“难道你还想有海洋馆的规模啊?”
“你别说,我还真想过。只要你喜欢。”
“你疯了。”阮映背对着蒲驯然,淡淡地说,“你的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
“回报不回报的我没有想过,反正我挺乐在其中的。”蒲驯然站在阮映,“对了,刚才说到我妈,才说到一半。”
阮映转过身,略有些歉意:“我没有要揭你伤疤的意思,我刚才也是随口一问。”
“那我想让你多了解一点有关于我的事。”蒲驯然笑得有点儿坏,“你不想听也得听,毕竟在我的地盘上。”
他是真的不管她听不听,自顾自地说:“我爸出轨,我妈忍不了提了离婚。这事是在我初三上学期的时候才发生的。我知道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婚了。”
阮映默默听着,也没有打断蒲驯然。
她之前就经常听爷爷奶奶念叨蒲驯然是个可怜的孩子,却并不清楚他怎么可怜。
“我妈是北方人,我爸是烽市本地的。当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奶奶最不同意。一直到我妈生下了我,我奶奶对她也没有太多的好脸色。所以,从小到大,我也不太喜欢我奶奶。”蒲驯然说着看了眼阮映,“那次你在医院跟我讲《蜉蝣的故事》,你是以为我为我奶奶的离世伤心对吧?其实我内心毫无波澜。我甚至还想过,她可能这辈子做了太多的坏事,癌症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我是不是有点冷血?”
阮映摇摇头:“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蒲驯然懒懒地靠在水杠上,勾唇一笑,“我爸在深圳投资房地产赚了些钱,很早前好像包了好几个二奶。有个被闹大了肚子,找上了我妈。我妈估计也是伤心透了,就跟我爸离婚了。他们两个人婚后,我妈回了北方,我爸就待在深圳。”
“所以你现在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吗?”
“嗯,我这里有个保姆,每天会根据我的要求做饭,打扫卫生,但她不住家。”
气氛莫名有些伤感。他们两个人从表面的接触,到触及到内心极其柔软的部分,那是不轻易向外人揭露的软肋。
阮映早已经从刚才低落的心情当中走出来,现在又为蒲驯然感到一些难过。
她问他:“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会害怕吗?”
蒲驯然顿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阮映,说:“说真的,有时候会怕。”
他的身影遮挡住阮映视线里所有的光,她突然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蒲驯然又说:“前些日子打秋雷的时候,外面起了大风,雨水特别大,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总觉得黑暗的环境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阮映被他说得毛骨悚然,连忙道:“你别说了!”
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阿飘。
蒲驯然努力憋着笑,看着阮映的时候一脸真诚:“阮映,要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你会害怕吗?”
阮映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蒲驯然的那句话——总觉得黑暗的环境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昨天刚在沉浸式的剧本杀里被吓过,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其实奶奶前些时候邀请过我去你家住,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太乐意,也就不敢答应。”蒲驯然顺势又道,“算了,不说这个。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我家阿姨做的饭菜虽然比不上奶奶做的,但还算可口。”
时间的确已经不早,阮映也该回家了,她并不打算留下来吃饭。
蒲驯然似乎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等到下楼路过餐厅的时候,蒲驯然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我差点忘了,今天中秋啊,阿姨刚好放假,所以我家里并没有晚餐,幸好你不留下来吃饭。”
阮映望着冰冷的餐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富家公子哥的生活,也不是她们这种平明老百姓所想的那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