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勤政殿殿门口的小太监看到成晟然,恭敬道:“奴才给世子爷请安。”
成晟然抬手让他免礼,问道:“皇上可在殿内?”
“皇上刚刚用过早膳,正在西暖阁看奏折。”
成晟然听言,便抬脚向西暖阁走去。
西暖阁
永康帝一身明黄色常服,盘腿坐在通炕上,因年过五旬,脸上的肌肉松弛,更显苍老,只是他的眼神仍然明亮锐利,威严犹存。
成晟然走到永康帝身边,躬身行礼道:“微臣给皇上请安。”
永康帝放下奏折,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道:“坐吧,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梁敬嘉带着五百步军营士兵出城救援开始,成晟然几人遇刺的消息就在洛京传开了,永康帝不可能不知道。
成晟然走到永康帝对面坐下,两人隔着一张炕桌,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子递给永康帝,“回皇上,这便是原因。”
永康帝打开折子,一字一句地看着,眼神渐渐变得凝重,看了不到一半便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朕,咳咳~咳咳~”
成晟然忙站起身替永康帝轻按后背顺气,“皇上息怒,莫要伤了龙体。”
永康帝将怒气压了压,“朕是信任他们才让他们镇守肃州,可你看看,看看他们都做什么?他们就是这般回报朕的?朕真是傻了眼,养条狗都比他们强!”
永康帝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他总觉得国家处处需要用银子,国库总是不够用就是因为有贪官的存在。
所以永康一朝官员贪污的处罚是最严重的,贪污金额只要达到一百两就会被革职查办,抄家流放,若是再多些,株连九族也不是没可能。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人铤而走险,不过随着和永康帝斗智斗勇,官员们贪污的手段也是越来越多。
就像肃州那边,朝廷设立三司本意是让他们相互牵制,但他们却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这样一来,天高皇帝远,永康帝根本不可能会知道。
永康帝看到折子最后那几个字“肃州监察御史赵超绝笔”,痛心疾首道:“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却被那些畜生害了,朕痛心疾首啊!”
成晟然拱手道:“赵御史绝不会枉死。”
“你想要去查此事?”
成晟然撩起锦袍,双膝跪地,沉声道:“不管是被肃州官吏杀害的赵御史,还是千千万万的肃州百姓,微臣都有责任为他们讨回公道,请皇上恩准。”
永康帝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睛看他,“他们很可能已经将证据摧毁。”
“只要做过,总会有蛛丝马迹。”
“肃州作为抵御草原的一道关卡,肃州卫足足有六千人,他们能劫杀你一次,就能劫杀你第二次,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不想让你查到,你在肃州恐怕会寸步难行。”
成晟然看向永康帝,“皇上不想让微臣去查?”
永康帝点了点折子,“朕过几日便在早朝上斥责吏部和兵部,这是他们选的人,自是应该由他们去处理。”
成晟然听言却没有放弃,道:“皇上觉得参与贩卖私茶的只有肃州知府衙门和肃州卫?”
永康帝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怒气更甚。
“微臣昨日曾派两个护卫自外城东门进城寻求援兵,但至今都没有消息。”
永康帝自然能猜到洛京有他们的同党,要不然这几年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只是不希望成晟然去涉险。
“朕会任命一个钦差大臣去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言下之意你就不用去了。
成晟然弯下身子,头埋在地上,道:“这份账簿的所有内容都在微臣脑海中,没有人比微臣更熟悉这件案子,微臣不希望赵御史的苦心白费。”
“而且,微臣跟在皇上身边三年,至今不曾立下半点功劳,别人怎么说微臣无所谓,微臣只是不想皇上被人说老眼昏花,崇信佞臣。”
“都是一派胡言,”永康帝大怒,“朕知你有大才这才带在身边教导,他日朝廷必将多一位国之柱臣,这是对卫国大大有利的事,那些鼠目寸光之人岂能明白!”
成晟然沉默不语。
永康帝知道他心意已定,但还是想劝一劝,“朕知你成家世代忠良,你祖父南征北战,为卫国立下赫赫战功,你父亲更是为了守护卫国边境,一年也就能回来一次,现如今你又要去涉险,若是出点什么事,朕如何跟你父亲交代,你信不信他能把朕的勤政殿给砸了?”
“父亲不会,”成晟然抬起头,眼中带着自豪和坚定,“父亲对皇上,对卫国忠心耿耿,若是知道微臣是为朝廷分忧,只会为微臣骄傲。”
永康帝叹气,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朕竟不知晟然你的脾气也这么犟,真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也罢,朕会赐你尚方宝剑,所到之处如朕亲临,大胆去做吧,别怕做错。”
“微臣谢主隆恩。”
“至于这本账簿,朕只当没看过,你回家再去写份奏折呈上来。”
从听见成晟然主动请旨调查肃州一事,永康帝就知道他的打算,防止狗急跳墙,这本账簿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微臣谢皇上体谅。”
永康帝让成晟然起身,“朕会派三千步军营将士护你周全,还有便宜调动肃州周边兵力的权利,给朕安安全全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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