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1 / 2)

谁知道罗太后见了她们母女后,却对她们母女都淡淡的,不过只随意问了她几句‘身体可恢复得差不多了?孩子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晚间都是谁在照料?’,便令她跪了安,给孩子的见面礼也只是一块极普通的羊脂玉佩,连当初赏给端王夫妇嫡长女的十中之一都不及。

陆明凤为此已是气得两肋生疼了,不想让她生气的事还在后头,徐皇后见了孩子,竟也一副淡淡的样子,不过只就着*的手看了几眼,连抱都未抱一下,便令*将其抱了下去。

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儿,迄今唯一的亲生孙辈,哪怕是个女孩儿呢,她也应当当其心肝儿宝贝一样才是,不比罗太后,本已多隔了一辈,还早有好几个曾孙曾孙女了,不稀罕她的女儿也算情有可原,——实在可恶至极!

却没想到,更让她生气的事紧接着发生了,徐皇后在打发了*后,冲一旁的高嬷嬷点了点头,后者便举起手在半空中拍了拍。

然后,便见四个生得环肥燕瘦,各有风情的盛装女子自殿外鱼贯走了进来。

徐皇后随即向她道:“说来凤丫头你嫁给恪儿至今也好几年了,恪儿却至今膝下犹虚,别说咱们是皇家了,连外面的寻常人家,无后也是一件大事,往大了说攸关大周的江山社稷,往小了说也攸关慕容家尤其是恪儿这一枝的香火传承。所以本宫此番特地为恪儿挑选了几个好生养的姬妾,你待会儿回去时便带了她们一道回去,争取让她们三个月以内,都传来好消息,如此于你于恪儿于本宫都是好事,否则,就别怪本宫不念这么多年的姨甥婆媳之情了!”

又道,“恪儿有些牛心左性,念着与你多年的情分,总不愿碰别人,你身为正妻,就该多劝着他去别的姬妾屋里才是,这也是你的本分,横竖等明儿孩子生下来以后,也要叫你一声‘母妃’,你便当有监督之责才是。”

一席话,差点儿没将陆明凤气得吐血,慕容恪几时‘膝下犹虚’了,难道她女儿不是慕容恪的女儿不成?还有,慕容恪又几时念着与她多年的情分,总不愿碰别人了,他根本就不爱女人只爱男人好吗,说得好似他至今无子都是因为她一般,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明凤一时气不忿,这才会忍不住说了方才那番话,连自己如今无依无靠,只能靠看徐皇后的脸色过日子也顾不得了。

相形之下,徐皇后赏了大皇子四个美人儿这件事本身反倒没让陆明凤觉得多生气,反正她对大皇子早已死了心,甚至可以说对其早已厌恶至极,没有了爱和在乎,自然也就不会有恨和生气了。

徐皇后早料到陆明凤不会逆来顺受了,对这个自己一度很看重的外甥女儿,她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心计与手腕儿她都不欠缺,不然也做不出狠心催产,拿自己与腹中孩子的性命来冒险之事了。

但再有心计与手腕儿又如何,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她那点心计与手腕儿又算得了什么,她的质问与不满就更是不值一提,改变不了任何事。

所以徐皇后听见了陆明凤的话也当没听见,只笑得一副悲天悯人的大度样儿,道:“本宫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打小儿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本宫哪怕贵为皇后也是一样,本宫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本宫乏了,你且跪安罢!”

☆、第三回

“……本宫乏了,你且跪安罢!”徐皇后说完,再不看陆明凤一眼,从凤座上站起来便径自往后殿走去。

陆明凤被她这种漫不经心的轻慢与不屑的态度气得双手直抖,近乎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强自稳住了心神,看着徐皇后的背影冷笑说道:“原本臣媳今日进宫,除了给太后娘娘和母后请安,让二老瞧瞧曾孙女儿与孙女儿外,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禀告母后的,这件事只要利用得当,不愁不能让母后与殿下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的心想事成,只如今看来,母后显然另有打算,那臣媳便不多事了,只将此事一辈子烂在自己腹中即可,臣媳告退!”

说完,仪态完美的行了跪安礼,转身身姿笔挺的往外走去。

徐皇后的脚步就一下子顿住了,什么叫‘这件事只要利用得当,不愁不能让母后与殿下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的心想事成’,难道……凤丫头竟知道了什么极要紧的事,而这件事完全足以让他们将罗氏贱人母子踩在脚下,永世再无翻身之日不成?

牵涉到某些事,徐皇后的敏锐向来无人能及。

“凤丫头你等一下,本宫忽然想起还有东西忘了给你了,是本宫特地为语儿准备的一些小衣裳小包被长命锁儿什么的,本宫早说要打发人赐出宫了,偏近来琐事繁多,一时竟浑忘了。”念头闪过,徐皇后已转身笑着出声挽留起陆明凤来,语气亲切自然得就跟方才的婆媳龃龉压根儿没发生过一般。

又嗔高嬷嬷:“本宫的记性如今是越来越平常了,偏你也不说提醒提醒本宫,差点儿就误了本宫的大事。”

高嬷嬷忙赔笑告罪:“都是老奴的不是,竟也浑忘记了,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还请皇后娘娘与大皇子妃娘娘恕罪。”

徐皇后道:“罢了,看在你素日服侍本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本宫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本宫替本宫孙女儿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待会儿让你大皇子妃顺道带回府去?”

“是,老奴这就去。”高嬷嬷忙应了,小步后退几步,然后转过身,很快消失在了大殿里。

徐皇后方命左右:“你们也都退下罢,让本宫与你们大皇子妃自在说话儿。”

“是,皇后娘娘。”众人齐齐矮身应“是”,鱼贯退了出去。

徐皇后便款步走下丹陛,上前拉了陆明凤的手,亲热又不失歉然的说道:“好孩子,方才姨母并不是真想当众打你的脸,让你不痛快,实在是如今的情势,于咱们比先时越发的不利啊。”

说着蹙紧眉头,声音也变得沉痛起来,“你不知道,张氏几日前诊出有身孕了,皇上的心本就偏向贱人母子,如今张氏又有了身孕,一旦她一举得男,皇上的心还不定会偏到什么地步去呢,这两日贱人的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太后也捧着她们婆媳,不然你以为今日太后何以会只赏语儿区区一枚玉佩做见面礼?她是吃定了我们再无翻身之日,他们罗家越发要抖起来了呢,我心里连日来是又气又恨又无奈,这才会生出了赏人给恪儿的念头,你放心,不管那几个姬妾谁先生下男孩儿,我立刻做主留子去母,将孩子养到你名下,若有将来,我这个位子也非你莫属……你是我打小儿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与恪儿一般重要,我难道还会让你受委屈不成?”

徐皇后这番话倒也不全是假话,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宁王妃张氏前些日子的确诊出有了身孕,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悦,不但赏了数不清的好东西下去,据说还已为张氏的儿子拟好郡王的封号了。

而郡王分明只有太子的嫡长子才能是生来便册封的,皇上此举,岂非越发在向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人证明,宁王如今虽无太子之名,却早已是东宫太子、大周储君了?!

徐皇后因此气得几天几夜都没有吃好饭睡好觉,当然免不了又将陆明凤骂了一回,四个皇子妃里张氏还没生且先不说,平王妃徐氏与端王妃卫氏都能一举得男,偏她陆明凤却成亲几年也不开怀,好容易开怀了,生的还是个女儿,早知如此,当初她真不该劳神费力娶她做儿媳的!

急怒悔恨交加之下,徐皇后想到了赐美人儿给大皇子,好让大皇子也早日有儿子,虽不至于对异日他们的大计有太大的帮助,至少也不能让此事成为大皇子被人诟病的理由:一个连子嗣都没有的皇子,如今能做这偌大江山的主人,江山若真传到他手里,待他百年之后,岂非就要后继无人了?

这才会有了方才徐皇后让陆明凤将自己赐给大皇子的美人儿带回府去,并督促她们早日怀上身孕这一出。

却没想到,事情竟峰回路转,大有让他们眨眼间便扭劣势为优势之势,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哪!

只可惜徐皇后话说得再好听,态度再亲切,过去将近一年来已尝够他们母子薄情寡义的陆明凤却是一个字也不肯相信了。

她先抽回了自己被徐皇后握着的手,屈膝行了一礼,才笑道:“母后言重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殿下至今都没有子嗣的确是臣媳失职,方才臣媳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才会出言不逊的,如今臣媳已经想通了,正如母后所说,横竖等明儿孩子生下来以后,也要叫臣媳一声‘母妃’,且连寻常人家都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何况皇家,臣媳又有母后护着,便是那些姬妾生了儿子,难道就能灭过臣媳的次序去不成?母后放心,回府后臣媳一定会善待几位妹妹,尽可能的多劝殿下去她们屋里,让她们早传佳音的。”

哼,当她没有娘家撑腰,没有儿子傍身,就可以任他们欺侮凌辱,任他们想搓圆便搓圆,想捏扁便捏扁不成!

徐皇后被说得一窒,差点儿维持不住笑脸。

但想着陆明凤方才的话,到底还是强忍住了,笑着嗔道:“你这孩子,难道还真与姨母怄上气了不成?罢了,今日之事,的确是我手伸得长了些,你心里不痛快也是情有可原,只我也真是为了你好,咱们女人,一辈子最大的依靠说穿了还得是儿子,父亲与夫君说到底都未必靠得住……要不这样,方才那几个姬妾我便不赏你了,你回头自己挑两个好生养的丫头放在屋里,你道好是不好?”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暗自发狠,死丫头最好提供给她的消息真能有扭转乾坤之效,而不是在故弄玄虚,否则看她怎么收拾她!

陆明凤却已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将自己知道的轻易就告诉徐皇后了,就是要她得来的越不容易,她才越会珍惜,否则,谁知道她回头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磨搓折辱自己。

因笑道:“母后挑的人已经够好了,臣媳一时间却是挑不出这么好的人来给殿下了,总不能让殿下受委屈不是?就她们几个罢。母后放心,臣媳是真的已经想通了,说了会善待她们就一定会做到,断不会阳奉阴违的。”

这个死丫头,她给她三分颜色,她还真开起染坊来!

徐皇后牙根直痒痒,也懒得再与陆明凤兜圈子了,沉下脸来便径自说道:“你不必与本宫兜圈子了,以你的聪明,本宫不信你不知道本宫说了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知道你方才那句‘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就心想事成’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若是聪明的,就趁早告诉本宫,本宫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可以承诺你将来一旦事成,该你的绝不会少,否则,本宫立刻提了你身边的人进慎刑司拷问,该知道的迟早也会知道,只那时候,你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本宫就说不好了,你自己选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陆明凤也不与徐皇后多磨牙了,点头笑道:“臣媳自然知道母后想知道什么,可臣媳忽然间不想说了,母后也不必想着拷问我身边的人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重要的事,换作母后您,会轻易让自己身边的人知道吗?”

“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徐皇后恨声说道,神色间已满满都是气急败坏。

陆明凤却一副好以整暇的样子,“母后想给臣媳吃什么样的罚酒,就尽管给臣媳吃便是,横竖这一两年以来,臣媳吃得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些,不是有句俗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臣媳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摆出这样一副软硬不吃的大无畏的态度,徐皇后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总不能真严刑拷打她,到底是自己的儿媳兼外甥女,便是她下得了那个手,也得顾及事情一旦传开,会产生何等恶劣的影响。

以致沉默了好半晌,方冷笑着近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既不想说,本宫也懒得听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故弄玄虚糊弄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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