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曹夫人是因什么原因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陆明萱都感激她的善意,在心里暗暗点头,曹夫人的确值得一交。
离开曹家后,凌孟祈与陆明萱马不停蹄,又去了高副指挥使家里拜年。
高夫人是陆明萱早已惯熟了的,倒是不必像面对曹夫人时那般时时都要打点起精神应对,陆明萱的高府之行还算比较愉快。
待从高府回到自家后,已是申时了,凌孟祈还要去给其他同僚拜年,只将陆明萱送到了家门口,让她晚间不必等自己吃饭,自己早些用了后,便又打马出门了,陆明萱则被簇拥丹青丹碧簇拥着回到内室,梳洗了一通,又喝了一杯热茶,才觉得舒服多了。
凌孟祈一直到天都黑透了,才带着几分酒气回来了,一回来便吩咐丹青:“让厨房立刻给我下一碗面去,方才尽顾着喝酒了,菜都没吃两口,这会子心里烧得慌。”
陆明萱听了不由心疼,忙亲自服侍他更衣梳洗起来,一边忙活一边忍不住嗔道:“别人要你喝酒是别人的事,嘴长在你身上,你难道不喝他们还能硬灌你不成?再不然你忙里偷闲吃几筷子菜也好啊,就这样装着半肚子的酒,一路吹着冷风回来,回头难受时,可别叫我给你揉太阳啊……唔……”
话没说完,已被凌孟祈堵住了嘴巴,连同没说完的话也一并堵了回去。
稍后待丹青以红漆托盘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回来时,就见屋里并没有人,只净房里偶尔传来一两声低笑声,她不由红了脸,忙忙退了出去。
次日,陆明萱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懒洋洋的起了床,凌孟祈早不在屋里了,问了丹青,说是天刚放亮时便去院子里打拳去了,她不由忿忿的暗想,为什么每次腰酸背痛的都是她!
不过她也只矫情了那么小小的一会儿,便坐到妆台前由丹青丹碧服侍着梳妆打扮起来,待会儿还得回娘家去呢,可不能耽误了。
等到凌孟祈打完拳回来时,陆明萱已妆扮妥了,大红西番莲折枝花刻丝的通袖袄华美艳丽,头发梳做了牡丹髻,珠环翠绕,脸上薄粉轻匀,黛眉巧画,比往日瞧着更雍容华贵几分。
他的心情一下子好得不能再好,笑道:“收拾好了,我们吃过早饭就回去给岳父和岳母拜年,晚间吃了晚饭再回来,反正如今大节下的,京城宵禁的时间也比以往晚得多。”
许是因为自小到大从没尝到过家庭的温暖,凌孟祈自来都很喜欢去陆家,尤其是在他跟陆明萱定了亲以后,他就更喜欢去了。
陆明萱明白他的心情,忙笑着起身应道:“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吃饭去了。”
夫妻两个对坐着用了早饭,然后坐上马车,大包小包的回了陆家。
陆家门前挂了大红的灯笼,贴了对联,门上贴着大红的“福”字,墙角、院子的花树上都系上了红绳,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陆明萱与凌孟祈一见到陆中显和戚氏,便跪下向二人拜了年,接了二人给的压岁钱,又给安哥儿和定哥儿发了压岁钱。
戚氏知道陆中显关心女儿女婿,不知道小两口第一年在自己家里过年是怎么过的,可当着凌孟祈的面儿又不好问,便笑着问陆明萱道:“说来这可是姑奶奶出嫁后第一个新年,偏姑爷家里又没个就长辈可以提点帮衬的,也不知你们这年是怎么过的?老爷一直念叨着呢,怕你们觉得冷清,更怕你们委屈了自己,若不是规矩不允许,年三十儿那日就要亲自去接了你们回来过年了。”
冷清吗,话说自己还真一点儿没觉得,反而觉得说不出的温馨与满足……陆明萱因笑道:“爹爹与太太不用担心,我们家里上下也有几十口子人,并不觉得冷清,爹爹是知道我的,就更不会委屈自己与您女婿呢,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自来能干。”
说得陆中显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是瞅准了姑爷当着我们的面儿不好驳你的话是不是?”
陆明萱仰着下巴一脸的骄傲:“就算不当着您和太太的面儿,难道他就敢驳我的话不成?”
这下不只陆中显,连戚氏都忍俊不禁起来,凌孟祈倒是一脸的坦然,道:“岳父大人放心,一般害了季常之癖的,都是一害就是一辈子,我也不例外,这辈子怕都是好不了的了。”
正说得热闹,不妨陆明芙与颜十九郎带着旺哥儿到了,在门外恰好听得凌孟祈最后一句话,唬了一大跳,陆明芙因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急声问道:“什么这辈子都好不了的,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一愣,随即便明白她定是误会了,都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才把事情的经过大略说了,引得陆明芙与颜十九郎也笑了一回,给两个弟弟发了红包,又领了陆中显和戚氏给他们自己的红包,代旺哥儿也收了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姨母姨父的红包后,陆中显方带了两个女婿去书房说话儿。
戚氏陪着两个女儿说了一会儿话,便去了厨房,陆明芙趁机与陆明萱道:“你听说了吗,昨儿个大皇子妃生了位小郡主,虽说只是个女儿,但因生在正月初一,讨了个好彩头,如今大家都说这位小郡主将来定是个有大造化的呢!”
陆明萱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摇头道:“我还没听说,你从哪里听来的?”算算日子,陆明凤如今才怀孕八个多月,照理不该昨儿临盆才是,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是不是正因此事,昨儿个徐皇后才会无暇去理会旁的事情?
陆明芙道:“是我婆婆昨儿去本家给太夫人拜年,听国公夫人说的,说就是午后的事。”顿了顿,又道,“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生在正月初一呢,那位小郡主没准儿以后真是个有大造化的。”
“她已经生来便是郡主了,这造化还不够大吗?”陆明萱漫应着,心里却颇不以为然,也不知这话是谁有意放出去的,皇子的女儿已经够尊贵了,除非更进一步成为公主,才能叫有大造化,放话的人难道是想告诉满京城的人,大皇子如今虽名声尽毁,其实才是上天属意的真命天子?
晚间回去的路上,陆明萱忍不住把此事与凌孟祈说了,凌孟祈的人虽时时监视着陆明凤那边的动静,却不是时时都与凌孟祈通消息的,是以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不由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处处都透着蹊跷呢?”
陆明萱道:“蹊跷就蹊跷罢,横竖不与我们相干,我们就别多管了。”
凌孟祈应了,回家后却仍叫了虎子至书房说话儿,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回来与陆明萱道:“原来陆明凤一早便知道自己怀的十有*是个女孩儿,想着届时这孩子什么都不占,她们母女的地位都堪忧,所以大年三十便冒险吃了催产药,是硬生生将孩子于昨日催生下来的,然后让人放了话,说这孩子生在正旦,将来定是个有大造化的……说来她也算是个有心计有手腕儿的,只可惜这心计与手腕儿都用错了地方!”
陆明萱霎时无言了,想到了自己刚进国公府时陆明凤的坦荡大气与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沉着稳重,这才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步错,步步错”!
可她也就只是在心里这般无关痛痒的叹息一句而已,陆明凤落得今日的下场本是她自找的,偏她自己不好了,便想拉着别人也一块儿不好,她又不是圣人,能做到以德报怨,而她若真以德报怨了,那何以报德?
翌日,陆明萱与凌孟祈去了国公府给老国公爷和陆老夫人并其他人拜年。
陆老夫人的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陆明萱不由暗自皱眉,难道她老人家也知道了陆明凤冒险催产的事?不过她也不会傻到直接问陆老夫人此事,万一她不知道呢,岂非弄巧成拙,便只是笑着问道:“怎么不见二夫人与大嫂子?”
“你们都退下罢。”陆老夫人见问,将众伺候之人屏退了,迟疑了片刻,才低声与陆明萱道:“你二伯母和大嫂子去了大皇子府……凤丫头前日早产生了个女儿,如今母女两个情况都有些不大好,我放心不下,前日昨日都让她们去了,今日还是不放心,也让她们去了,听说是凤丫头不慎滑了一下才会早产的,在自己家里,丫头婆子满屋子的,怎么就会滑了一跤?这其中必定有内情,指不定就是大皇子推她的也未可知……我真后悔,当初怎么不强硬一些,不然她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进不得退不得的困境了!”
看来陆明凤冒险催产的事陆老夫人并不知道,也不知是知道的人本来就少,还是陆大奶奶等人其实都知道了,只瞒着陆老夫人一人?
陆明萱只得陪着陆老夫人叹息了一回:“……也许这便是大姐姐的命罢?不过至少母女两个都性命无虞,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陆老夫人叹道:“谁说不是……罢了,难得你回来,我们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说来你嫁给孟祈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至今没有好消息传来?依我说,还是早些找个大夫来瞧瞧是正经,省得像你大姐姐和四姐姐……呸呸呸,看我说什么呢,大节日的,也没个忌讳,果然是老糊涂了。”
忙又转移话题:“大后日府里摆年酒,你与孟祈都早些来,我让你大嫂子介绍那些夫人与你认识,于你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元宵节时府里照例有家宴,到时候你们也回来,我会提前与你爹爹和姐姐们也说好,让他们届时也来坐席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有些有章法,有些没有章法,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让陆明萱十分的心酸,祖母,她是真的已经老了!
但不管陆老夫人说什么,陆明萱都耐心的听着,直至用过晚膳,华灯初上,才满心不舍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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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万更上了,真是不容易啊,另,下一张有新人物出现,原计划是这章就出现的,谁知道还是没写到,亲们猜猜是谁捏?o(n_n)o~
☆、第五十九回 不速之客
过了正月初三,陆明萱与凌孟祈便没什么事了,于是初四一早凌孟祈便带了陆明萱去白云观上香吃斋菜,又趁便逛了附近的庙会,直至天擦黑时才回家,初五带了她去太液池看冰嬉,初六去了定国公府吃年酒,初七又带了她去城外游玩,整整四日过得是又快乐又充实。
如此到了初八,夫妻两个却是不能再继续逍遥了,因为曹大人请吃年酒的日子到了,二人初一既答应过曹大人与曹夫人必去的,自然不能食言,不然这一次辜负了曹大人夫妇的美意,只怕就没有下一次了。
夫妻两个于是换了出门衣裳,卡着时辰抵达曹府正好不早不晚之时出了门。
一时去到曹府,不想客人已来了一多半了,瞧得陆明萱被丫头引着进来,既是生面孔又生得漂亮无比,都忍不住暗自窃窃私语:“这是哪位大人的家眷,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就有人猜测:“听说凌同知新娶的夫人生得跟天仙一样,又是国公府出来的,瞧这样貌气派,没准儿就是凌同知的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