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煊见她确实不吃力,这才罢了。
男人处理诸多事务,隔七日解一次毒,顾云锦则穿梭暗道中,往来前殿明玉堂两地,这般过了将近一月,赵文煊已经进行了五次解毒。
最后一次后,司先生仔细察看过赵文煊指甲,上面淡紫色已全无踪迹,再取了他的鲜血细尝,终于宣布,秦王殿下体内之毒,已然尽数根除。
赵文煊及顾云锦大喜,郑重谢过司先生。
司先生一笑,也没取要任何报酬,他知道下毒之人还未被揪出,最后还表示,他对秦岭渭河颇感兴趣,打算在秦地细细游历,可以每隔一月,便前来王府一趟,以防有变。
如此当然好极,赵文煊感激至极,偏司先生不好俗物,他贵为亲王,竟无法聊表谢意。
其实,两人对彼此皆颇为欣赏,笑谈一番,最后互称好友,约定事情结束后,日后机缘合适亦必要相聚。
这般,这行踪飘忽的司先生,当日便潇洒离开王府。
时值隆冬,雪花纷纷扬扬,伴随着悍野的风自天际而下,洒落在大地上,放眼一片白野茫茫。
雄伟巍峨宛若小城的秦王府,如今银装素裹,来往宫人太监形色匆匆,厚厚的冬衣似乎也不甚足够。
这就是西部的冬季。
明玉堂的地龙与火墙炭火不断,室内暖意融融,墙角的蜻艇腿三足圆香几上,放有两盆子盛放的牡丹花,这种暖房培育出来的盆栽花卉,并没有遵从季节的规律,在寒冬突兀绽放,幽幽吐露芬芳。
顾云锦头一回得见时,不禁惊叹,原来古代也是有反季节牡丹的。
据她所知,武安侯府同样是有暖房的,培育些蔬菜瓜果冬日食用,再有就是小许花卉盆景,以供年节室内摆放。
但如牡丹之类的娇贵名种,却是没有的,技术人才方面跟不上。
皇家与普通勋贵世家相比,两者底蕴相差远矣。
顾云锦抬目,看一眼桌上盘盏,上头足有七八个翠绿的蔬菜品种,对她这么一个颇喜爱蔬菜的人来说,大冬季也很惬意。
她感叹,这亲王侧妃的身份,还是很有好处的,要知道从前在嫡母手底下当小庶女时,每顿能有一两个就很不错了。
赵文煊知她爱这些,用膳之余不忘给她布菜,温声道:“锦儿多吃些。”
她回以一笑,便低头专心用膳。
膳罢。
二人盥手漱口后,在软塌上徐徐进了一盏香茶,赵文煊便搂着她的纤腰,低头笑道:“锦儿,今儿天冷,咱们早些洗漱歇息罢。”
顾云锦闻言,脸一热,娇嫩的粉颊腾一声染上绯色,抬头嗔了男人一眼。
今天早上,赵文煊第五次解毒结束,司先生宣布,他身上的毒性已然根除,如今全无一星半点。
末了,这飘逸潇洒如仙人般的司先生,又补充了一句,“诸般事宜,殿下无须再有忌讳。”
司先生清楚这西南奇毒的毒性,他言下之意为何,赵文煊二人心知肚明。
顾云锦当时羞窘,匆匆返回明玉堂,午间送膳时,男人别具深意的眼神,看得她心跳如擂鼓,偏他却不许她先回去,要陪同他用膳。
好不容易顶住男人的视线用罢午膳,顾云锦赶紧穿过暗道回来。
不过,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儿赵文煊回来特别早,申时末便见人了,用罢晚膳后,迫不及待撵她去沐浴。
顾云锦瞪了他一眼,然而男人微笑不变,那双深邃的黑眸专注看她,内里似有暗流涌动。
激烈而滂湃,他每夜拥着心上人共眠,憋得也够久了。
男人的目光仿佛要迸射出火花,让顾云锦颇觉难以招架,脸颊愈发火热,她站起,道:“那,那我先去沐浴了。”
赵文煊微笑看她,颔首应道:“好,去吧。”
“那,那你不能到别处沐浴的。”顾云锦又补充一句,“你要等我。”
虽然两人很熟悉了,平时亲吻抚摸常有,但顾云锦发现,真到了要实弹演练的时候,还是让她很心慌。
好吧,拖得一时就一时罢,也好让她再心理建设一番。
赵文煊闻言,不禁失笑,他凝视着娇羞嗔怒的顾云锦,又含笑应了。
他的目光难掩宠溺疼惜。
俏面上的炙炽似乎倏地蔓延下心间,顾云锦只觉心头一热,慌张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出口,倏地消失无踪,只余下羞怯,她的心定了定。
丫鬟搀扶她进了隔间浴房,香汤花露,滑洗凝脂,热水沐浴过后,顾云锦鬓角有微湿,娇躯含露带雨,穿了寝衣,披上滚边翠纹织锦羽缎氅衣,被簇拥回了里屋。
赵文煊站起,深深看了她一眼,迈开大步,进了浴房。
片刻后,浴房水声响起。
顾云锦挥退屋里伺候的一众下仆,斜倚在美人榻上,静静听着浴房时轻时重的撩水声,屏息良久,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趿了绣鞋,款步到了小圆桌前,拎起暖笼里的茶壶,倒了一盅温茶,茶水偏烫,她小心啜着。
隔间软缎门帘被撩起,赵文煊大步行来,顾云锦听了脚步声,心下一紧张,手里白底青花茶盅落地。
地面铺有厚厚的吉祥纹驼绒毡毯,茶盅落地半声不响,顾云锦下意识垂头一看,再抬首时,已是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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