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哥儿高兴极了,“义父,再来,再来!”
“好!”司先生哈哈大笑,“这小子跟从前一样,是个调皮的。”
从前即便进宫后,赵文煊也没让御医给顾云锦诊脉,这回得了司先生的确诊后,赵文煊不再像往日一般讳莫如深。
他心里踏实了,更不愿委屈孩儿们,于是,京城中,很快便悄悄流传起一则消息。
“嘿,你听说了吗?”一圆脸贵妇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说养心殿那位娘娘,怀的是双胎。”
“早就听说了。”答话的妇人嘴巴有些尖,她撇撇嘴角,意有所指,“我就说,人的福气是有限的。”
尖嘴妇人不得丈夫宠爱,但凡听到有出嫁妇人过得好,她总要嫉恨,这顾侧妃自赐婚后一路顺遂,她早就很不是滋味了。
顾侧妃昔日在潜邸时,便独宠于陛下跟前,又生了长子,如今陛下称帝,更被直接接到养心殿,与陛下同居一处,这已经不是所谓“不喜美色”能解释清楚的了。
京城很多人暗暗猜测,这大约又是一个张贵妃要出现了,且看形势,这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新帝尚未举行登基大典,册封后宫当然在后面,不过在京城诸人眼里,这一个贵妃之位,已是板上钉钉了。
尖嘴妇人暗暗嫉恨已久,如今窃喜着,顾侧妃看来福气到尽头了,若产下双生子,哼哼,陛下必然厌弃她。
这边尖嘴妇人嘀嘀咕咕,那边厢圆脸贵妇却不再接话,她蹙眉道:“看你说的什么话,即便这事是真的,娘娘自然也要龙凤呈祥的。”
圆脸贵妇只打算八卦一下,可没想着惹祸上身,她啐一口,难怪这人不得婆家欢心,这张破嘴多年不知道改改,若两人不是表姐妹,她才懒得跟这人说话。
况且,她可不认为顾侧妃会被陛下厌弃,毕竟对方都快生了,双胎脉象也早诊出来了,为何之前没传言,偏偏现在有了。
双胎跟单胎,怀孕时腹部大小是有差别的,陛下肯定知道的,要厌弃,早就厌弃了,还用等到亲自迎进养心殿再厌弃吗?
更何况,陛下身边的小道消息,是那么好传出来的吗?圆脸贵妇是个聪明人,嗤笑一声,不再跟蠢妇说话。
像她这样伶俐人还有许多,大家虽偶尔八卦一番,但实际上,都等着皇帝的后着。
是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已经能猜到放出消息的是哪位了。
外面暗流涌动,养心殿却万分和谐,顾云锦一觉醒来,赵文煊照旧已上朝理政去了。
她梳洗用膳后,照例小心运动一番,在凉亭坐下喝了盅温水,顾云锦便问道:“钰儿呢?”
碧桃接过茶盅,“殿下清晨便起了,与司先生出了门。”
小胖子活泼,很快跟义父熟稔起来了,一大一小相处得极好,司先生闲云野鹤惯了,也不乐意拘在宫中,于是,他便携了钰哥儿,两人出宫闲逛去了。
赵文煊毫无异议,于是,司先生很快便出名了,宫内宫外,都知道大皇子殿下刚出生时,便认了个高人为义父,这高人是陛下至交,陛下十分乐意让高人领大皇子出门。
暂时,大皇子是陛下唯一子嗣,陛下对高人之信重,两人关系之好,由此可见一斑。
小胖子高兴坏了,出了两天门,他简直乐不思蜀,每天早早便起,乐颠颠去找他义父去了。
儿子不黏她了,顾云锦有些小失落。
好吧,有人给带孩子也是很好的,她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一番。
“我们回去吧。”顾云锦并不太累,歇一会就好了。
她遛弯的地点,就在养心殿正殿门前的中庭处,距离大门不过二三十步远,也不用轿舆。碧桃金桔等人小心扶起主子,一行人往正殿而去。
顾云锦拾级而上,她微微仰头,今天天气不错,一大片白云遮住太阳,不怎么热,还有丝丝凉风。
她身心愉悦,上了回廊,正要继续举步,不料这时,却突然感觉腹部猛地往下一坠。
紧接着,便有水意汩汩而出,顾云锦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金桔,碧桃,我要生了。”
金桔几人正突兀主子无端停下脚步,刚要发问,不料顾云锦却放出大招,她们愣了一瞬,立即便紧张起来了。
“快!快去召稳婆!”
“来人,快去禀报陛下!”
“娘娘,您疼吗?小心脚下。”
……
养心殿如被打开了机括,瞬间急速运转起来,这生产的步骤,一应宫人都反复演练过几遍,因此她们虽面带急色,却丝毫不乱。
赵文煊赶过来时,顾云锦已经被送进产室了,他呼吸急促,在门前来回踱步,不停询问道:“司先生回来了吗?”
司先生与钰哥儿很快折返,小胖子听说母亲要生弟妹了,他虽不懂,但依旧被紧张的气氛感染了,他揪住义父衣领不放,小胖脸板地紧紧的。
“钰儿莫要紧张。”司先生拍了拍怀中小胖子,同时不忘安慰好友,“娘娘脉息脉息强劲,并无异常,定能母子均安。”
司先生每天给顾云锦把一次脉,对她身体状况最了解不过。
只是赵文煊依旧无法淡定,司先生了解当局者心情,也不多劝,径自走开,细心安慰怀中的小胖子。
酸胀过后,便是疼痛,一浪接一浪,汗水濡湿了顾云锦衣襟鬓发,沁入她的眼眸,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皮子,只是她却无心关注。
她正咬牙忍着,也不敢用呼喊宣泄疼痛,以防泄了力气,后劲不足。
产婆们告诉顾云锦,一切比想象中顺遂,大约天黑前,小主子们便能出来了。
顾云锦抬眸,瞥一眼还亮堂堂的窗棂子,好吧,大概不用太久。
产婆们经验老道,说得果然没错,到了申正时分,顾云锦便觉疼痛已经积攒到了一个极点,她忍无可忍,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