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早些时候,徐家还能与虞家抗衡,这种不服也就趋于平衡。后来,蚀日大战后,徐家修仙的那些先祖与虞家先祖都死了个干净,倒也打了个平手。
问题就出在,徐家后继无人,虞家却出了个天纵奇才的虞寺。
虞寺惊才绝艳,势不可挡,又是大师兄,徐教习当然不可能给虞寺什么脸色或使绊子,于是这些龌蹉,就全部落在了虞兮枝身上。
平时虞兮枝默不作声,黯淡无光,徐教习顺手磋磨几下也就算是泻了火。但如今,这虞家,除了虞寺,竟然又有一个虞兮枝崭露头角!
这怎能不让徐教习又妒又恨!
可惜平日里,怀筠真人到底琐事太多,也不知徐教习过分至此。
就算虞兮枝顽劣了些,懒惰了些,到底也还是他怀筠的亲传,更何况,在今天出了这样两剑后,谁敢再说她半句不是?
他平时对这些亲传弟子的关心确实不太多,许是虞寺太耀眼,怀薇真人又一口一个瑶瑶,易醉身有靠山自不必说,不知不觉就忽略了虞兮枝。以往确实有觉得这弟子懒惰、不堪大用的印象,之前夏亦瑶入剑冢,他也心中颇有偏颇。
但在所有这些之前,甚至在成为昆吾山宗掌门之前,他到底是一个剑修。
剑修见剑欣喜,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见虞兮枝那一剑,作为师尊,自然与有荣焉,又哪里轮得到徐教习这种人出来质疑?!
而且那一剑,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之间没能想起来。
只是怀筠真人平日里素来低调又沉稳惯了,还怪爱要面子,闻言只冷哼一声,末了还要反驳一句:“你既然如此想,为何又要骂易醉?”
红衣老道冷哼更响,理直气壮道:“这臭小子抢了我的台词,不该骂吗?”
“老怀啊,刚才那一剑你总该看清了吧?那几道线,画得可真是妙极!眼中无符,心中却自有符意,这天资,我看比易醉那臭小子还要好几分。”红衣老道有点迫不及待般搓了搓手:“与其这孩子放在你这里被这么多有眼无珠的白痴奚落,不然……”
他后半句不然还没说完,便被试剑台传来的一声女声打断了。
“怎么,说你好大的口气,还说错了?”怀薇真人御剑悬停,目露不悦:“易醉,你先闭嘴。虞兮枝,你以为你是谁,就敢说自己便是昆吾剑了?”
虞兮枝知道怀薇真人对她多有不喜,却不料竟然如此直接。她盯着怀薇真人看了片刻,突地笑了起来。
少女笑得轻柔又温和,怀薇真人心中莫名一动,总觉得这笑容从哪里见过。
但还没等她想起来,虞兮枝便认真向她行了礼,这才规规矩矩道:“回真人的话,我没当我是谁,但我确实是昆吾山宗掌门怀筠真人的亲传弟子,太清峰,虞兮枝。”
她只说到这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连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都不配说自己的剑是昆吾的剑了吗?那还有谁配?
连她都不能说的话,那昆吾内外八千弟子,又有谁手中的剑,是昆吾剑?!
怀薇真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头上简陋不讲究的小树枝和筷子,心中的不喜更浓,正要再说什么,却有一道温和而笃定的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
“既然怀薇真人觉得她用的不是昆吾剑,便当是西雅楼的剑,如何?”
谈楼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哪里静静看了这场试剑多久,但当大家看到他的时候,他便已经站在了试剑台边。
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抬头看怀薇真人有什么,神色自若却隐约露出了化神境的几分气势,向来温和至极,仿佛毫无脾气的谈楼主就这样注视着御剑的怀薇真人,竟隐约有了几分不悦和咄咄逼人。
怀薇真人一愣:“谈楼主此话何意?”
“西雅楼缺这样的剑,我也缺。”谈楼主笑得温文尔雅:“但我看,昆吾似乎不缺。”
……
原本还在慢条斯理看戏的红衣老道一愣,急急忙忙一边拉拢衣襟,一边一跃而起,满地找鞋:“他什么时候来的!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难不成想要和老道我抢人不成?!狗东西!”
这话说得可就极不含蓄了,怀筠真人终于验证了心中所想,心底一沉,还要再问什么,下一瞬,一袭红衣已经没了踪影。
怀薇真人微微拧眉,她御剑而下,落在谈楼主对面地上,只觉得谈楼主这话没头没尾,没上没下,她隐约想到了一个意思,却又觉得怎么可能。
谈楼主确实没有亲传弟子,全修仙界都知道他在千挑万选,那么多天资过人的弟子都不入他眼,虞兮枝又怎么可能?
她还要再问,却有一道红影闪过。
“我白雨斋才缺!狗东西,少跟老道我抢人,是我先看上的!”红衣老道停在了虞兮枝面前,将少女的身影挡了个严实:“你不要过来啊!”
易醉吓得瓜子从嘴里掉出来:“舅舅?你怎么来了?”
红衣老道瞪他一眼:“臭小子,这还看不懂吗?收徒啊!还不滚过来帮忙?!”
谈楼主在看到红痕的时候,心里就暗道不妙,再听到红衣老道的这句话,眼前顿时一黑,心道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混球果真来看热闹,还想来和他抢徒弟了!
“我偏过来,你奈我何?!”谈楼主说着,当真向前了半步:“什么你先看上的!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看上的?能有我早?!你要是有我早,我谈字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