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头发的男孩畏缩了一下。
“他怎么打你?掴你耳光,还是拿皮带抽?道格拉斯先生没能在格兰德上中学,他的青少年时期是在一家严苛的寄宿学校度过的,那儿的老师直至今日仍然保留着体罚学生的权利,他们用桦树枝条打学生的屁股,道格拉斯先生有没有把它偷偷带回家?或者是有着五个头或是九个头的鞭子?就是那种棉布索做成的鞭子,长度在两英尺左右,这种设计使它被用来扯破皮肤。每条上面打着三个结,十八世纪监狱里狱卒用这个抽打囚犯的屁股——他抽你了吗?你有没有像只被虐待的小狗那样抱着他的脚哀哀叫?
你的母亲怎么样了?你是否比她的指甲油更重要些?在道格拉斯先生揍你的时候,她是否就在一边观赏?也许你的嚎叫能让她高/潮不断?”
“啊,没错,”霍普金斯冷淡地说道:“你姓道格拉斯。”
说完。他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更衣室。
***
“就这样?”
“他的父亲道格拉斯先生会陪伴他一段时间,”撒沙说:“在每个夜晚,重温那段美好的回忆。”
“艾比妥协了,”别西卜说:“我们可以在每个健身馆安排最多不超过五个人。”
“够了。”撒沙转过身去,仔细听。
“格兰德中学在3月中旬会放春假,我们有十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克洛文的人会送‘货’过来。”别西卜用一种难以辨别其中味道的声音说——他们对付艾比的手段也许无意中加快了他们所不想看到的行程“艾比向我们保证,他会在一个月内训练好他们。”
三月份的春假是西大陆联邦的大孩子们最为向往的一个假期,经过了一整个漫长无聊难以舒展的冬天,又紧锣密鼓地上了两个月的课。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了,他们或许会和朋友一起野营,骑马,赛车,滑雪。到沙滩上纵情欢乐,开派对,饮酒,去健身俱乐部或者博物馆,接受网球与高尔夫入门训练;与此同时,从北边一车车运过来的,和他们同龄或更小的孩子在等着上拳台,他们迟早会被活活打死,因为那些花了一百块门票钱的人就是想看这个。
“你想和我说些什么吗?”别西卜暗示道。
撒沙迟疑着,还有点烦躁不安。
“或者今晚不?”别西卜说:“抱歉,我忘记你今天有一节技术专项训练课,你应该很累了。”
“我一点也不累,”撒沙说:“只是今晚不。”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正在他的心头如同蜘蛛的茧那样逐渐成形,但他不想让剥开它让别的什么人看到,连他自己都不想看。
“我给你拿杯冰过的薄荷水。”别西卜说:“看来你很需要这个。”
别西卜走出撒沙的房间,贝普正从外面走进来:“晚上好,”年轻的爸爸尊敬地说:“比桑地,霍普金斯在他的房间里吗?”他没等别西卜询问,就接着说:“安东尼霍普金斯先生在等他。”
***
安东尼。霍普金斯坐在那张肥大光润的黑色藤椅里,穿着一件樱桃色的平纹丝绸衬衫,颜色艳丽,却和深栗色的水洗棉长裤相得益彰。他的脚赤着,青筋蜿蜒在苍白的皮肤上,脚踝很细,藤椅前面是双摩洛哥的皮拖鞋。
“来点冰过的薄荷水?”他建议道。
天然苏打水,安东尼。霍普金斯自己养了点小薄荷,可以掐一点直接揉碎在瓶子里。
于是撒沙喝到了不是别西卜拿来而是自己父亲手制的冰薄荷水。
“海神岛的老人们对别西卜,还有你大加赞扬,”这是安东尼。霍普金斯的开场词,但他很显然地心不在焉:“他们认为克洛文挨了很重的一记耳光,艾比也受到了该有的教训。”
假若那个手指上有着四道荆棘指环的男人就是安东尼。霍普金斯认得的那个克洛文,撒沙想,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克洛文和比桑地通过电话,比桑地决定让给他一个百分点,不,不是我们的那两个百分点,艾比非常愿意帮我们偿付这一款项。”霍普金斯医生愉快地说道:“另外,康斯坦丁。克洛文决定将每个女孩的价格提高到两千伍佰元,男孩提高到两千两百元。”
“艾比会发疯的。”撒沙摇摇头。
“他们求之不得。”霍普金斯医生说:“但艾比不会发疯的,虽然他很蠢,但他很懂得如何忍耐。另外,凯瑟琳问你好。”
“她怎么样?”
“非常好。”霍普金斯微微一笑:“还有莉拉,她也问你好。”他看到自己的儿子非常人性化地龇了龇牙,让他想摸摸他的小牙齿。
“看来莉拉给你留下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我不喜欢她。”撒沙直率地说。太危险,能力特殊,自制力却连五岁小孩都不如,疯狂起来像是只未经阉割的公猫,她的妄为之举差点葬送了他和别西卜。
“现在她不会了,”医生声音柔和地说:“‘机构’里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们要我去和她谈谈。”认为莉拉危险的并不止是撒沙一个,机构的管理高层认为莉拉属于那种根本无法控制与管理的异能者,一部分认为莉拉应当被处死,一部分认为她应该被送交实验室“再利用”幸好她还有两个叔叔“头儿”找到了霍普金斯,请他帮忙,作为报酬之一,他把凯瑟琳弄回了机构。
“你想要见见她吗?”
“不,”撒沙说:“为什么?”
“因为她今后会和你相处很长一段时间,”霍普金斯说:“儿子,她将是你的左膀右臂。”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