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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直到天空开始飘起小雨,巷子里头的浪叫和不堪入耳的脏话才渐渐停下来,一群醉醺醺的酒鬼提了裤子离开巷子,伊薇特浑身发抖的从路灯后面跑出来。她往巷尾看了一眼,墙角的阴影中还剩下一个男人在那里。
他迅速擦掉嘴角的白浊和血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钱币,然后哆嗦着爬起来,靠着墙喘了两口气。他原本的外套披在伊薇特身上,里头的衬衫被暴力的扯掉了扣子,让他一时半会没法遮掩住身上那些近乎淤青的痕迹,不过看上去他并不真的在乎这些。他看见缩在角落里的伊薇特,毫不掩饰的皱眉。
“小丫头你怎么还没走。”因为喉咙被过度使用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先生……”伊薇特将外套递出去:“谢谢您。”
“利尔德。”男人接过外套,上面沾上了小丫头香波的味道,闻起来像是雏菊:“别再说那些敬语了,听得我头皮发麻。”说着男人抖了抖外套,刚想披上,却在看见伊薇特被雨濡湿的发梢后停下了动作。
“还认得怎么出巷子吗?”他的语气有些不耐,大约对于他而言,今晚遇到的伊薇特是个没钱赚的麻烦。
果然,伊薇特摇了摇头。
“走吧,我带你出去。”利尔德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将外套盖在女孩头上,领着她往巷子外头走去。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对于习惯了夜生活的暗巷居民而言,现在是开工的时间,虽然今晚的雨会让客人减少,但皮条客们已经开始在街上游荡,妓女和男娼站在街角,对着偶尔过路的行人谄媚的打招呼,若在平时,利尔德也会是他们中的一员。
太阳落山后的暗巷只有两种人,娼妓和嫖客,可看上去伊薇特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她穿着白色的连身裙,栗色的长发上别着一只天鹅发卡,她没有化妆,看上去青涩又瘦小,身上既没有烟味也没有劣质化妆品的酒精味:“你成年了吗?”利尔德问。
“成年了,先……”她勉强把敬语吞回去:“今年三月份刚满十八。”说着她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利尔德没好气的问,刚才如果不是他顺路经过,也许她会被那群醉鬼强暴。
“……”伊薇特低下头,她咬住嘴唇,看样子是不想回答。
利尔德没什么刨根问底的兴趣,也没有旺盛的好奇心,反正这大约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很快他便会忘了这丫头的,于是他索性也闭上了嘴,只是将伊薇特挡在身后,狠狠瞪着那些带着狭促的笑容靠进他们的人,安全将她送出了暗巷。
大道上的霓虹灯比暗巷中亮的多,一瞬间让利尔德晃了眼睛,他推了推伊薇特的肩膀:“外套给你挡雨,之后就扔掉吧,快点回去,下次别再来了。”
02
三天后,天还没放晴,利尔德在自家门口看见了伊薇特,这一次她是特意来找他的。利尔德看着撑着雏菊花纹白伞的女孩,一瞬间觉得头疼,其疼痛的程度堪比宿醉,脑壳都快裂开了。
伊薇特在见到他时露出干净的笑容,将印着HelloKitty的纸袋递给他:“我拿去干洗店洗干净了。”
利尔德死死瞪着纸袋上那只傻猫,不知道女孩究竟是怎么打听到他的住处的:“行吧,外套我收下了。”他挠了挠头,在触及女孩冰冷的指尖时倏地皱眉:“要进来坐坐吗?我有肉桂茶。”差不多说出这话,利尔德就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可伊薇特没给他反悔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的答应:“谢谢您。”她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利尔德今年二十一岁,他在这个行当里做满了五年,如今年纪大了,只能是街头的流莺,并没有愿意包养他的金主,于是白天是他的自由时间,多数时候他会选择补觉,几乎没人会在白天拜访他,于是伊薇特进屋的时候,他难免一阵手忙脚乱。
利尔德不会将客人带到自己的家中,多数时候他会带着他们去爱情旅馆,少数时候性交是在野外进行,于是屋子给伊薇特的第一眼印象并不算太遭。
虽然利尔德家中并不整洁,但安全套之类的东西并不在明显的地方。利尔德绝没有勤快到每天打扫住所,和大学的男生寝室差不多,拖鞋扔在门后,座椅背上挂着毛巾外套,但因为他的东西是在太少,即便角落的洗衣筐里堆满了脏衣服,屋内也没显得太过杂乱。
女孩安静且拘谨,她老实坐在餐桌旁边,一次性塑料盘和乱七八糟的速溶咖啡让她的背包没有地方可放,于是她将背包抱在怀中。她看上去实在不够成熟,倒不是说她的身材,而是气质。利尔德回想起那天晚上女孩说过的话,她刚满十八岁,高中生或者大学生,最多大一,缺乏社会经验,这从她的气质和举手投足间看得一清二楚。
“大一,小丫头?”利尔德麻利的烧好开水,注入杯中,然后他将冒着热气的杯子递给她。
“……伊薇特。”伊薇特点了点头,她接过暖橙色的肉桂茶,杯壁有些烫手,她将杯子搁在背包上,两手轮流扶着,小心翼翼的模样。利
', ' ')('尔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坐在女孩对面,两人没太多话能够交谈,实话是,除却与嫖客讨价钱,或者叫床,利尔德已经很久没好好同人说过话了,于是两人都沉默着,气氛尴尬的不行,香醇的肉桂茶都变得有些难以下咽,伊薇特在屋子里坐的时间越长,利尔德便越是后悔自己脑子发热放她进来。
正当利尔德几乎好开口让人离开的时候……
“喵~”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不知从哪里跳上了利尔德屋子的窗台上,那是只怀孕的母猫,不知道从哪里流浪过来,利尔德不过是三天前好心喂了它一点他剩下的鲟鱼罐头,它便每天都会跑来扒他的窗户。
好像……这只黏上了他的猫和眼前的女孩有那么几分相似。
“牛奶糖!”女孩看上去认识这只猫,她放下茶杯和背包,跑到窗口弯下腰:“我找了你好几天了。”她打开窗户,看着被雨水淋湿的猫露出心疼的表情。
“你认得这只猫?”利尔德的眉毛抽了抽,他走到伊薇特身后,看着一人一猫又大又无辜的眼睛,莫名觉得自己头更痛了。
“嗯,牛奶糖原来是学校里的野猫,女生宿舍经常有人喂它。”伊薇特回答了他的问题,她从口袋中掏出湿巾替猫咪擦着雨水,猫咪显然也是认识伊薇特的,它乖顺的低下头:“但是它怀孕了,考试季的时候学校里有人虐猫……”说道这里,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它失踪了半个月,那天我在街上看见它就一路追到暗巷……”然后发生的事,利他就都知道了。
利尔德看了一眼伊薇特,又看了一眼肚子几乎快要拖到窗框上的牛奶糖,他比划了一下:“让它进来吧,屋子里淋不到雨。”
伊薇特将猫抱进了屋,利尔德找来一块旧沙发垫给它,两人帮牛奶糖在擦干了毛发,又给它喂了点热水,在忙完一切后已近太阳落山,牛奶糖慵懒的蜷缩在垫子上,困倦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大约今晚它要住在他这里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利尔德想,但也只有猫能留下:“小丫头……伊薇特,你该走了,今晚我有客人。”
伊薇特一瞬表情有些扭曲,她站起身背回自己的背包:“我能够再来吗?”她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问。
为什么还要再来呢,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随便。”利尔德叹了口气,然后补上了一句:“但是别在晚上来。”
03
莫名其妙的,利尔德家中的猫罐头、猫粮越来越多,甚至垃圾桶旁边还多出了一个简易猫窝,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伊薇特的“功劳”。她这个月总共来的三次,每次都在周末白天,牛奶糖的肚子越来越大,伊薇特不忍心看着它流浪街头,在一人一猫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下,牛奶糖顺利成为了利尔德家中的一员。
本该是和人类关系疏远的野猫,却在喂了两袋羊奶之后学会了在利尔德工作回家后,蹲在门口奶声奶气的蹭他的裤腿,因此利尔德从自己并不富裕的生活费中又增添了一项开支。
于是现在,利尔德的周末变成了眼下的这副状况。
伊薇特趴在桌子上写着学校布置的作业,牛奶糖将脸埋进了奶盘子里吃的心无旁骛,利尔德无聊的翻看着电视频道,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正面临别离,两人眼泪汪汪的在火车站台上对视着……
利尔德关掉了电视,他起身走到伊薇特身后,她来他家的时候总是将自己打理的整齐又干净,她偏好雏菊,靠近伊薇特的时候,他总能从她身上闻到淡淡的草木香味。
利尔德十六岁辍学,虽然他识字,但并不像伊薇特那样认真接受过高等教育,于是她的作业对于他而言基本是由希伯来语写成的天书。
这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实际上正在发生,一个大一新生和一个在街头流连的男娼,每个周末都会有那么几个小时安安稳稳的待在一起。大多数时候他们的话题都是牛奶糖,利尔德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工作,伊薇特也不会告诉他,她的学校、朋友、家人,但这种安静的陪伴,是那么让人怀念,于是即便头脑中理性的部分告诉利尔德,他和她如今的关系很奇怪,他也不想让这种微妙的平衡这么快坍塌。
但许多时候,上帝对待利尔德总是不那么友好。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伊薇特收拾起自己的背包,利尔德从不会留她吃晚饭,因为他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洗漱干净梳好头发,然后脱掉内裤去站街的样子,但是今天在伊薇特离开之前,麻烦便主动找上了门。
“利尔德,开门!,今晚你别出街了,我给你找了个包夜的,这样你就能把欠我的房租还上了。”对于利尔德而言,那个在外头把门拍得砰砰响的女人并不陌生,可那样大的动静把伊薇特吓了一跳。牛奶糖躲到了她身后,紧张的躬起了背。
“利尔德?”伊薇特背上包,在听到那么露骨的言辞后,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僵在原地,拿不定主意是立刻离开还是到卧室去躲起来,然而在她作出决定之前,女房东直接用钥匙开了门。
两个人正撞上,四目相对,气氛让人难受。
', ' ')('“她是谁?”女房东看了一眼一脸学生气的伊薇特问道:“你找了个小姑娘?”
利尔德摇头,他张口刚要解释,女房东却挥了挥手打断他:“她看上去和黛西差不多大,你这是在做什么,黛西死了你就找了个不懂事的姑娘替代?哦,你可真恶心。”说着她往地上吐了口痰:“算了,你这种烂人找谁都没差,今晚在老地方,你把人给伺候好了,这个月的房租就清结。”说完她就又退到了门后面,仿佛一秒中不不想在里头多待:“小姑娘回去好好念书,别把心思放在这种脏兮兮的男人身上,不值当。”说完女房东又猛地关上门,她进来和离开一样吵,只留下屋子里的两人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04
“所以,黛西是谁……”在长到令人浑身不适的沉默后,伊薇特开口问道。
利尔德瘫坐回椅子上,他没看伊薇特,只是透过玻璃窗,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我曾有一个妹妹,是的,她和你差不多大。”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有些事伊薇特从没问过,于是利尔德理所当然不会让她知道。
比如他并不是天生的娼妓,他原来有个妹妹,他开始卖淫,是因为他需要钱替身体不好的妹妹治病。
利尔德的父亲是个烂人,从他有记忆时开始,便成日里能够听见父亲的谩骂和母亲的哭泣,他总是因为一点小事便大发脾气,殴打他和母亲,谢天谢地黛西逃过一劫,也许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又也许是因为她太过年幼,作为早产儿身体不好,总体说起来,挨打的只有他和母亲,而那个瘦小、病弱却温柔的妹妹,大约是利尔德充满暴力和虐待的生活中唯一的慰藉,但那点慰藉在母亲的逃离后便立刻分崩离析。
利尔德并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她抛弃了他们,他和妹妹,跟着从英国来的商人去了海峡的另一端,没了母亲的那笔收入,入不敷出的父亲将赚钱的心思打在了他的两个孩子身上。那是兄妹两人最大的不幸,他们没有钱却拥有两张和母亲相似的漂亮脸蛋,利尔德第一次接客,对象是父亲的债主之一,他将妹妹关进了邻居家的后厨,好心的梅尔阿姨帮他藏起了妹妹,然后那天晚上,说实话除了痛利尔德不记得任何事。他不记得操他的一共有多少人,也不清楚那个窄小的后穴是如何被挤入成年男性硕大的阴茎,他的腿根糊满了鲜血,但是他没哭也没闹,因为他知道那样除了消耗体力,并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他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他只知道有这种遭遇的只有他一个人,这样便好了,母亲不在的时候,他已经能够保护妹妹了,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看不见希望的日子需要持续多久。
利尔德的父亲死在一个阴冷的雨天,他是被活活打死的,没人知道凶手是谁,警察们不会在意一个劣迹斑斑的无业游民究竟为何会死在暗巷,也无人会在意两个失去了父母的孤儿趁着夜色去了哪里。
两人失去了监护人,离开了居住了十五年的家,在陌生的城市里,两个一无所有的孩子不得不学会在街头讨生活。在卖淫之前,利尔德做过许多工作,刷盘子,送牛奶,去工地打工。黛西不允许他加入帮会或者偷盗,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兄妹两人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每天工作回家之后能看见黛西的笑容,利尔德便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黛西她……”当利尔德避重就轻的回忆到这里时,伊薇特颤声问。
“她生病了,我们支付不起她的医疗费。”他轻描淡写的回答,然后低头看见了伊薇特红红的眼框。所以他才不想说出这些无聊的往事,因为很容易便能想象的出,眼前这个同情心旺盛的姑娘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悲伤的眼神,哽咽的声音,颤抖的指尖……
利尔德揉了一下伊薇特柔软的发顶:“你和她一点都不像。”实际上她们共同喜欢的雏菊甜味,很容易便能让利尔德想起妹妹,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能够像伊薇特那样顺利进入大学——黛西和利尔德不同,妹妹勤奋又认真,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好。两个姑娘也许会成为朋友,他的生活也会比现在光亮许多。
外头高耸的摩天楼上响起晚间七点的准点报时,带了回音的钟声表明是该伊薇特离开的时间了,伊薇特揉了揉眼睛,她走到门口:“晚上的工作的时候小心些。”她犹豫了半分钟,拧开门把。
“……”利尔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挠了挠头:“小丫头,如果你在学校被欺负的话,不要总是忍气吞声啊。”话音刚落,伊薇特愣住了。
她的异常对于利尔德而言太容易看穿了,有哪个交友圈广泛的大一新生,会在每个周末跑来找一个男娼聊天,伊薇特没什么同龄的朋友,也没有家人,他们几乎同病相怜。
05
利尔德猜测伊薇特也许还会再来,但他没想过第二天早晨便再一次见到了她。
伊薇特同平时看上去很不一样,原本柔软的长发被剪断,她的脸上还有红红的手印。
“对不起。”她在利尔德打开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他道歉:“我……能让我待一下吗?”
她从未在清晨来找过他,现在太
', ' ')('早,一般这个时候利尔德还在睡觉,所以伊薇特不会来打扰他。昨天的客人折腾到后半夜,很累,虽然现在利尔德浑身都疲惫,但伊薇特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让他给她让开了门:“要喝肉桂茶吗?”他问,然后去厨房顺手抹了一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些。
伊薇特点了点头,今天她没有带背包也没有带伞,和初次相遇的时候一样,头发因为沾了晨露而变得湿漉漉的。
“被欺负了?”利尔德在泡茶的间隙探头看她。
伊薇特摇头:“欺负我的那些人,被学校通报批评,所以……出了点状况,不过他们不敢再欺负我了。”说了这里,她笑了出来,难得露出小巧的虎牙,看上过去有些显得开朗。
利尔德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她,诸如为什么会被欺负,你的父母呢这种无聊的问题,她来找他是来寻求安慰,不是来找烦恼的,不知道是幸或者不幸,安慰人这种事,其实能够算在利尔德擅长的范围内。
热腾腾的肉桂茶很快被端了出来,牛奶糖从窝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它在看到伊薇特被剪断的头发后狐疑的歪了下头,然后挪到她脚边,安慰的用尾巴勾她的小腿肚子。
在牛奶糖绕着伊薇特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她端起茶杯,热水升腾出的雾气遮掩住她的面孔:“……我没什么亲人,我在孤儿院长大的。”
利尔德动了动手指,他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我很擅长学习,只要成绩够好,老师们就会喜欢我,只是……周围的同学不喜欢我。”说着,伊薇特露出苦笑。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她没有多余的钱参加活动,分享零食。没有电脑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跟上潮流。于是在同学的认知中,伊薇特学习好,来自孤儿院,不合群。
肤浅的人看不见她的努力,却轻而易举否定她的价值。于是被排挤,被欺负,几乎是她学生时代的全部。在进入大学之前,年幼的孩子子比较容易被老师和家长管束,可刚成年的青少年不同,他们踩在未成年和成年的分界线上,自以为是,通过欺凌落单不合群的对象,来掩饰自己的懒惰和无能。
越是说下去,伊薇特的情绪便越不稳定,她成长的太快,很少能够有这种机会,向年长的对象说出这些。在孤儿院中她是大家的骄傲,是最懂事的姐姐,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是孩子们的榜样。诸多的光环让她逼迫着自己坚强独立,却在不知不觉间让她变得孤独。
哄人这种事,对利尔德而言并不容易,他在牛奶糖的爪子蹭坏伊薇特的丝袜之前,将它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从头到尾他都很安静,一言不发的听着她诉苦。他并不是不想安慰她,只是利尔德所知道的,唯一可以用来发泄情绪的方法,说出来不堪入耳。
“……利尔德先生,能和我做吗?”伊薇特询问的太过礼貌,以至于利尔德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直到她打开自己的钱包,翻出里面薄薄的几张纸钞。
“把那个收起来。”利尔德走到伊薇特身边蹲下,他握住她的手苦笑道:“你不用给我钱,小丫头”
06
作为一个男娼,利尔德不该拒绝任何人使用他的身体,何况伊薇特愿意为此付费,可同样他也清楚,眼前这样一个干净又努力的小丫头,并不是满身污秽的他能够配得上的。
“你的第一次不该给我。”
在利尔德的坚持下,伊薇特的钱包又回到了她的口袋里,但他并没有拒绝伊薇特,他放下牛奶糖,用脚拱了拱它的屁股让它回到窝里,然后站起身开始脱自己的裤子:“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玩,我们来玩点别的。”他说。
即便伊薇特来找过利尔德许多次,她也一次都没进过他的卧室,这个地方并没有那么私密不堪,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张双人床,简简单单的枕头和床单,太过朴素以至于让人不会联想起利尔德他是个男娼。
黛西活着的时候利尔德从不会把客人带到家里,他费尽心思在妹妹面前掩藏好一切,给她编织出一个尽可能好的梦,与现实无关。因此利尔德的卧室里,床垫和枕头都干净又柔软。伊薇特陷在床垫中,她看着利尔德脱掉自己的衬衫,裤子,她的脸越来越红。
利尔德没穿内裤,于是很快他便浑身赤裸的站在了伊薇特面前。利尔德的身上,无论是哪个部位的体毛被刮的很干净,于是很容易便能看见,昨晚的客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红痕和淤青并没有全部散去。利尔德很瘦,没太多肌肉群,但他四肢修长骨骼匀称,成熟的肉体轻易便让伊薇特挪不开眼睛了。
他坐到伊薇特身边,娴熟的用手挽起她的发梢,贴到嘴唇上亲吻,如果忽略此时此刻利尔德一丝不挂这一事实,这行为简直像位绅士。
“我能摸摸您吗?”伊薇特吞咽下口水,她的衣服还好好的穿着,年轻人的好奇心和本能的欲望让她喉咙有些发干。
利尔德抬头看了她一眼:“别再说敬语了,小丫头。”说着他弯下腰解开伊薇特的鞋扣,帮她脱掉那双旧到边缘有些褪色的小皮鞋后,他将她的腿抬到床上,然后匍匐在她脚边:“当
', ' ')('然可以,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说完他眨了眨眼睛,第一个吻隔着袜子落在伊薇特的脚背。
对于伊薇特而言,利尔德的每个触碰都像是在点火,她在性事上缺乏经验,利尔德却太过熟稔,他们几乎像是两个极端,奉献与索取的过程被利尔德用亲吻和舔舐填满,情欲变得像是让人上瘾的蜜糖,
利尔德并不干净,他的身上还有昨夜粗暴的客人留下的痕迹,可当他将脸埋入伊薇特的腿间时,她能够意识到的只剩下他湛蓝的眼睛,像是她最喜欢的晴空,干净又明朗,映出她满是红潮的脸。
“利尔德……”在利尔德用牙齿叼住伊薇特可爱的内裤,她本能的缩了一下脚。
“放轻松。”利尔德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他安抚她,并在帮她脱掉内裤后,将脸埋进伊薇特的腿根。
女孩总是爱干净,没什么异味,反倒有股淡淡的乳香。她紧张的夹起来双腿,一只手搭在利尔德肩上:“这种事……够了。”她害羞了,两颊浮现出漂亮的玫瑰色。
利尔德轻轻一笑,然后他垂下眼睛,温柔的替她口交。如果两人站直,利尔德比伊薇特高出许多,但如今成年的他跪趴在她的腿边,勤勤恳恳的为她服务着。利尔德的舌苔柔软,牙齿藏得很好,伊薇特低下头,能够看见男人白皙的后颈。
他可以让她快乐,为此他做什么都可以。
伊薇特摇了摇头,她咬住嘴唇发出温软的喘息,她夹紧了利尔德的脸,手指插进他稍硬的短发:“哦,利尔德……”绵密的快感令她的腰感到酥软,她下意识的压住利尔德的脑袋,被情欲主导的动作罕见的没有控制力度,手指绞紧金发拉痛了他。
溢出的水液带着淡淡的腥咸味,让利尔德有些喘不过气,但他只是耸了耸肩,然后乖顺的全部吞咽下去。在伊薇特抖着手指松开他的时候,利尔德的鼻子和嘴唇都亮晶晶的。
“利尔德……”未曾体会过的高潮让伊薇特手足发软,年轻女性被挑起的情欲后总是难以餍足,她的视线带着热度望向利尔德,里头包含着她自己未能觉察的依恋。可当她的视线中出现那些被其他客人留下的伤痕时,伊薇特一瞬间心脏缩紧。
他会和任何人做这种事……这念头让她嫉妒的不可理喻。
利尔德也已经动意,硬邦邦、流着水的阴茎紧紧贴着小腹,看上去忍耐的辛苦。伊薇特鼓起了勇气,她伸出手去握住他勃起的阴茎,手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冠头,利尔德腿根震颤着,他按下她的手腕试图让她停下,伊薇特却摇了摇头。
“我想看你高潮。”她说,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任性和不讲道理。
“那操我吧,伊薇特。”利尔德笑着松开手,他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侧颈,语句中离经叛道的内容让伊薇特浑身都震悚着。
07
利尔德的话并不是玩笑或者比喻,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从衣柜底层翻出来的假阳具对于伊薇特而言太过陌生,看上去尺寸不小,但在帮助伊薇特穿戴好后,利尔德只是用手指简单扩张了一下自己,便躺在床上催促她插进来。
他是个被操熟透了的婊子,无论怎样的大小都能轻易吞下,用前面还是后面都无所谓。但这种事伊薇特暂时想象不出,而且看起来目前她也没有心思去想。
她扶着利尔德的膝弯,看着那个骤缩着的媚红色肉穴一点点将阳具吞吃进去,过分的尺寸甚至让利尔德的小腹有轻微的变形,但他看上去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毕竟硅胶制的假阳具和真屌比起来还安全些,不会被内射,传染性病的几率也比较低。说到底,被人操是利尔德赚钱的手段,他放空了自己的精神,用肉体去取悦嫖客,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在演戏,在以往的大多数性交中,能获得满足的只有嫖客而已,没人会在意一个男娼的感受,也因此利尔德很轻易便能够感觉到,伊薇特与付钱操他的那些人的不同,眼前的小姑娘正在试图取悦他。
这说出来很可笑,可却又让利尔德笑不出来。硅胶制品比真屌很难把握角度和力度,可伊薇特却试的认真。她缓缓挺动自己的腰,拔出再进入,捣鼓着软烂的穴肉,试图寻找都内里那个能让他舒服的地方。她的鼻翼浮出汗珠,两颊带了淡淡的红晕,颜色好似五月的樱花,栗色的软发落在他的肩膀上,磨蹭的他有些发痒。
“别这样……”利尔德哑声道,他扣住她的腰,几乎想要迫使她用力捅他。
“难受吗?”伊薇特皱眉,她彻底停下了动作,担心和关切写在脸上。
利尔德心虚的别开眼睛:“不是,别这样照顾我……我不习惯。”此时此刻,他空着的那只手习惯性的举到头顶。
无论是难受还是疼痛,利尔德都能叫的很大声,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夹紧自己的屁股扭腰,她不需要照顾他的感受,这么做没有意义。
“我想慢慢来。”但伊薇特却拍开他的手,她笑了,然后自顾自的操他,按照小姑娘自己的方式。
硅胶的假阳具几次蹭过体内的敏感,利尔德罕见的动情了,他
', ' ')('的脚趾舒服的蜷曲起来,圈着女孩的两条腿划皱了床单,不停的哆嗦。
“是这里?”伊薇特看着他勃起的性器吐出水液,在平坦的小腹上划出淫荡的银线,她柔声问道。
“操我,用力……”利尔德拉住她的手,扣住十指。
这是沉沦的信号,也是旖旎的开端。
伊薇特并没有那么多力气,能够将利尔德操射,小幅度的抽插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她便软软的趴在了他身上拱着他的肩窝。利尔德笑着拍了拍伊薇特的背,然后他屁股里含着那根假屌翻了个身,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将伊薇特换到了下面。
利尔德当然不会将体重压在小姑娘身上,他只是半跪着抬起腰再坐下去,由他自己掌控的交合理所当然每一次都能够磨蹭到体内敏感又脆弱的腺体,不多时前端溢出的水液便顺着肉柱和淌得到处都是。
“啊,啊!”利尔德在床上一向放得开,他叫的很大声,让伊薇特听得面红耳赤,她偶尔挺腰配合他,却在看到他扭曲的眉心后又放慢了动作,她向他伸出手,不太拿得准是该扶住利尔德的腰,还是摸摸他前头那个不停流水的可怜性器。
最终伊薇特的手贴上利尔德的胸口,因为她想知道此时此刻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样心跳飞快,几乎跳出胸膛。
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隔着皮肤撞着伊薇特的掌心,利尔德的乳珠随着他每一次急促的喘息磨蹭着她的掌心,于是她揉捻了这那两颗小小的肉粒,这个动作让利尔德的阴茎抽跳了一下。
“你可真是……”无师自通。
利尔德没把话说完,他勾了下嘴角,牵过伊薇特的手用力握紧他勃起的阴茎,那东西温度很高,虬结凸起的血管贴着她的掌心突突跳个不停。在一阵近乎啜泣的呻吟后,一股白色的浊液流到了伊薇特手上。利尔德低下头,一根根舔干净她的手指……
08
这一整天他们都待在一起,做饭、聊天、做爱。学校里有门禁,所以伊薇特在傍晚离开,利尔德将她送到车站,雨依旧下着,路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鞋面。
“我还会再来的,利尔德……”看公交车快要到站的时候,伊薇特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她就像是每一个陷入爱恋的青春期女孩那样,踩着轻快的步伐跳上公交,留下利尔德在雨中,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回到家里的时候,饿着肚子的牛奶糖黏在利尔德的腿便喵喵叫个不停,他从柜子里摸出猫粮,吃货牛奶糖便一头埋进里食物里,他没再管那只傻猫,回到了房间,平躺在了床上。床单上依旧留有女孩头发间那股清新好闻的雏菊香味,尽管知道伊薇特还会再来,但她的离开已经让他感到不舍。
也许是时候了,他可以重新开始。
那个沉淀了许久的念头又一次从利尔德的脑海中冒出来,很久很久以前,当他第一次卖身的时候,他便告诉过自己,等他治好妹妹的病,就会去找一份正当的工作,可当他失去黛西后,生活的一切都没有了希望和重心,于是他开始自暴自弃。
可如今,一个女孩和一只猫在这个冷冰冰的雨季闯入他的生活,让他变得不再孤单,让他想要再一次去珍惜什么人。
利尔德翻了个身,他想将脸埋入枕头中,他被伊薇特的香味包裹着,感到温暖,也感到寂寞。
明天白天去找她吧……他想,他要换一份工作,要好好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仍然在下着,吃饱了的牛奶糖拖着肚子摇摇晃晃的跑进卧室,它趴上床,躺在了利尔德手边。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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