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东西根本就不受控制的。
以前,每当她问常老头一些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或者他不知道但又想装知道的问题时。
常老头总会忽悠她:“你知道清源最开心快乐的人是谁吗?”
“县太爷呗,有钱有势,想干嘛就能干嘛。”她答得干脆。
常老头捋捋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整天坐在巷口那个歪脖子柳下,乐乐呵呵不吭不响的那个傻子,才是最开心快乐的。”
“他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整天被一群孩子欺负,怎么可能开心。”她才不相信。
“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每天都拥有快乐。”
“拉倒吧,你就是不想告诉我呗,还拿傻子忽悠我。”她气的要去扯他胡子。
常老头却一本正经:“记住,以后就算知道了一些可能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也要装作不知道,装作没看到。”
“你这是逃避,许叔说了,只知道一昧逃避的人最可耻。”
“逃避?那要看什么情况了,你许叔那种一根筋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常老头长叹一声,“真傻不难,装傻才难,我的长安呐。”
真正的装傻,是什么都懂。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装傻,是逃避,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她真的很不想去探索他们背后的目的,总觉得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可是,好像,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
常长安慢慢蹲下身子,背靠着大树,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间。
她好想常老头。
好想回家。
“长安,好端端的怎么蹲在这里?”熟悉的温柔声在头顶响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抬头,眼前是温如兰神色焦急的脸。
眨掉眼底的迷茫,常长安站起身:“没事,等小荷去程医女处拿药,站着有些无聊。”
“你这孩子,等也在营帐里面等呀,外边多冷。”温如兰伸手将常长安拉起来,“小荷早就吩咐人去跟我说了,那边实在不好推脱。”温如兰一脸歉疚。
“小荷太小题大做了,就是着了点凉,不碍事的。”
闻此,温如兰似乎突然有些不高兴,一言不发,拉着常长安回了营帐。
营帐内,炉火正旺,冲散了身体的寒凉。
温如兰坐在桌边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这让常长安有些坐立难安。
“温姨?”常长安试探着开口。
半响,温如兰叹气,目光转向常长安的手臂。
“手臂的伤,小荷也跟我说了……”还没说一句,温如兰的眼睛就开始泛着水光,“你这孩子,这么重的伤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温姨。”
“不是……”
“长安,你乖乖告诉温姨,你是不是……不相信温姨,觉得温姨、将军府平白无故对你这般好是有什么目的的?”
常长安收回目光,垂向桌角,不敢再去看温如兰。
原本要解释的话梗在嗓间,出口只剩下“对不起”三个字。
温姨对她太好了,她不想骗她。
原本就因为自己内心的阴谋论而感到愧疚,既然温姨自己看穿了,她也没必要再去解释隐瞒什么。
温如兰苦涩一笑,却也不怪常长安,她知道,这种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示好,却什么原因都不说,是人都会多想。
“是温姨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温如兰拉过常长安的手,柔声道:“但是,长安,你要相信,不论是温姨,亦或将军府的其他人,都绝对是真心待你的。”
常长安心下一惊,抬目,便见温如兰眼底满目认真。
“长平是不是跟你说过,温姨原本还有一个女儿的。”想了想,温如兰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常长安真相。
原本燃亮的目光再次暗下,常长安指间微动,最终没有将手抽出。
“长平应该也告诉过你,你和她很像。”看着常长安眼底的黯淡,温如兰心下虽不忍,但还是道。
常长安无声点头,是的,她是替代品。
“你是跟她很像,但也只是一开始见面的时候那样感觉而已。”见常长安眸子里越来越黯淡,温如兰有些焦急,“长安,你懂温姨的意思吗?
“温姨,我懂……”
“不,你不懂。”温如兰握紧常长安的手,“一开始温姨是把你当做了她,做了慰藉。但是后来慢慢的相处发现其实你俩根本不一样,完完不一样,而且越相处,温姨也越喜欢你。”
温如兰静静地看着常长安,一字一句道:“不是替代品,你懂吗,是真正的想把你当成亲女儿。”
温如兰的一番话,让常长安不知如何是好。
震惊有之,羞愧亦有之。
“长安,温姨愿意等你相信的那一天。”
这句话里的坚定,就像是一枚石头直击常长安内心最深处,让她有种想将一切顾虑都抛诸脑后的冲动。
或许,温姨有难言之隐没有告诉她全部的实情,但是她能感受到温姨对她的好。
什么都能骗人,但感受不会骗人。
以前在顾寻面前的时候,无论顾寻做什么,她的心底其实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但是面对温姨的时候却一点都不会,那是发自内心的想要靠近的舒服。
好像她们之间本就该有此种牵绊。
就想温姨说的,或许这就是一种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