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珣很满意,不等崔氏反应就转身走了:“我走了,大娘。”
“诶,等等,你这孩子!”崔氏忙拿过阿茶怀里的东西要追,可见凌珣走得飞快,顿时又有些好笑,忙大声道,“行了行了我收下就是,你先回来!”
凌珣这才停下脚步,但只是转身并未返回。
“这孩子!”崔氏又好笑又无奈,“我是想问,你这刚从镇上回来,还没吃晚饭吧?大娘正要做,你若不嫌弃,不如留下来一块儿吃点?”
门后的阿茶一听,顿时只觉晴天霹雳,飞快地摇了摇头。
千万别!
凌珣正好抬头看到了这一幕。
骤然对上他似有诧异的冷眸,阿茶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忙将脑袋缩回门后,可许是太过慌张,竟不慎重重磕在了门梁上。
“嗷!”小姑娘痛呼出声。
久违的笑意在凌珣心头一闪而过,他顿了一下,谢绝了崔氏的好意:“我已在镇上吃过了,多谢大娘。”
这小丫头怕他,他若真的留下,她怕是晚饭都不用吃了。
无端收人这样好的礼物,崔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便又道:“他们刚刚搬走,这院子屋里定然很乱,这样,等会儿吃完饭,我帮你一起收拾收拾!”
凌珣想拒绝,但见崔氏一脸坚决,便也只好答应了。
第4章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月光被云层裹住,只露出些许微光,落了一地惨淡。
林子里很暗,光影斑驳间,只听得阵阵阴冷的夜风,伴随着凌厉的刀剑交缠声呼啸而过。
异常高大的青年手握长剑,身如鬼魅,手起剑落间,血色四溅。围攻他的黑衣人已死了大半,剩下的几人见抵抗不过,转身欲逃,然那青年却一个闪身拦在了他们面前,并不愿放过一个。
“你……你不能杀我!”有人忍不住惊惧地叫了起来,“我是……”
还未说完,冰冷的长剑已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看着那张骤然砸在自己前方,满是鲜血的脸,阿茶死死地捂着嘴巴,用尽全身力气方将即将冲破喉咙的尖叫声压了下去。
她藏身的草丛只有半人高,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只能拼命地往下压着身子,可惊惧之下,眼中打转了许久的眼泪却到底是忍不住“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已解决完所有人,正准备离开的青年脚下猛地一顿,转头就朝她藏身的地方看来。
恰逢云层褪去,月光大盛。
阿茶清晰地看见了那人的脸。
长眉凤目,俊朗逼人,却是满脸阴霾,满目杀意。
“谁?”冷冽如冰的嗓音轻敲在阿茶心上,带起阵阵刺骨的寒意,同时,脚步声响起。
就在阿茶浑身颤抖,几乎要忍不住吓昏过去之际,附近的草丛突然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黑影闪电般蹿了过去:“喵呜。”
原来是只野猫。
青年这才转身走了。
等确定他已彻底离开,阿茶方满身冷汗地跌坐在地。
虽已是初春,可山林之间的夜风还是异常寒冷,尤其这会儿她浑身是汗,更是风一吹便如置寒冬腊月,叫人止不住的哆嗦。
这样的冷意……似乎有些熟悉。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满身是汗地躺在寒风之中,满心惊惧地看着什么场景,眼泪洒了满地。
可是……是什么时候呢?
阿茶茫然地想着。
“阿茶……我的阿茶……”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凄然轻幽的哭声。
阿茶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一下子对上了不远处那张死人的脸。
他,或者说她,此刻正吐着长长的舌头,瞪着暴突的眼睛,满脸悲伤地朝她爬来,而她的手……
“啊——!”阿茶猛地睁开眼,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惊魂未定地坐了起来。
“阿茶?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将阿茶从方才那骇人的场景中拉了回来。
原来是梦。
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阿茶眨眨眼,好半晌才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气,回了一声:“没事,姥姥,就是看到一只蟑螂!”
崔氏带着笑的声音从外头飘了进来:“蟑螂有什么好怕的,总归是你打死它,它又不能吃了你,好了,快起来吃饭吧!”
“诶,知道了!”阿茶语气平常,身子却十分虚软。又想起梦中那杀人如同切萝卜的青年如今就住在自家隔壁,更是冷汗涔涔,心中慌得厉害。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崔氏突然生病发烧,情况危急,偏村里唯一的大夫那晚有事不在家,她心急如焚,便连夜上了山去寻一种能退烧解热的草药。虽然并不大懂药理,可那药草十分常见好认,倒也没费她太多功夫,可谁能想到,就在她准备下山之际,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厮杀声……
和平村村如其名,素来和平安宁,平日里虽也会有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之类的情况,但从未闹出什么过见血要命的大事儿,那是阿茶平生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这么多死于非命,死状凄惨的死人。
因为这事儿,她吓得做了整整半个月的噩梦,还小病了一场,可没想好不容易缓过了神来,那凶手却直接从梦里走出来,活生生站在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