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想办法给你补上。”凌珣上去就一把揪住了拔腿想跑的倒霉神医,不容拒绝地说道,“现在,赶紧。”
叶绍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水雾,抓着凌珣的袖子,一脸的心痛欲死:“哥你不能这么对我!这清毒丸我五年才弄了两颗出来啊!”
凌珣没再说话,直接动手了。
“嗷嗷别弄乱我衣裳!我这缎子可贵的!”叶神医爱美,最不能容忍旁人弄乱他精心整理好的衣容了,又见凌珣一脸的不耐,到底是怕挨揍,便只得眼含两泡泪,肉痛不已地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颗红色药丸,哼哼唧唧道,“……给给给,谁叫你是我哥呢!这要换做别人,我早就一针扎死他了……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抢劫呢,我的丸子……心好痛……”
凌珣没理他,抢过那红色药丸就飞快地塞进了阮庭舟嘴里。
叶绍顿时“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显然心痛极了。
阮庭舟心里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虽然不得不受恩于这别有企图的狼崽子叫他心里十分憋屈,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再舍下女儿和岳母了。
阿茶从方才开始就很不好意思,可事关父亲的性命,她只能厚着脸皮看凌珣欺负人了。等阮庭舟咽下那药,她才小声地问道:“那,那我爹这就没事了吗?”
在凌珣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下,叶绍不敢不答,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道:“毒都清了还能有什么事?休养几日再吃点药巩固一下就行了。”
阿茶松了口气,刚想道谢却突然发现,原本在屋里的月牙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月牙姐姐呢?凌大哥,你有看到月牙姐姐吗?她方才还在这里的……”
凌珣摇头,他哄她都来不及,哪儿有功夫注意旁人。
“月牙,你说那红衣裳的小美人?”倒是叶绍闻言抬起头,挑着漂亮的眼角指了指外头,“走了。”
阿茶一愣,心中有些奇怪,月牙姐姐从不是不告而别的人呀,何况方才这样的情况,她一定会不放心留下来陪她的……怎么突然走了呢?
正这么想着,门口突然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个人,浓眉倒竖地瞪着凌珣:“你家有客人上门,说是来商量亲事的,叫你赶紧回家!”
红衣明艳,竟是去而复返的月牙。
经过邵朝阳一事后,原先对男女之事还能懵懂的月牙一瞬间开悟了许多,因此方才见凌珣待阿茶细致温柔,心中便多少有了数,谁想刚出门便看见凌二成的媳妇刘氏带了两个妇人上门,说要与凌珣商量成亲事宜,少女顿时便怒了。
都已经订亲了还来撩拨阿茶,作死呢!
“亲事?!”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茶是懵了,叶绍是惊了,阮庭舟是直接冷笑了起来。
不过神色比他还冷的,是凌珣。
“我去看看,”他看了阮庭舟一眼,又看向阿茶,“别担心。”
阿茶还未回神,他已满身冰渣子,大步朝外走去。
第50章
凌珣一出门便看见了多日未见的刘氏,她身边立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年轻些的约莫三四十岁,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石青色窄袖褙子,身材干瘦,颧骨突出,上唇边生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瞧着有些尖刻。她很面生,应该不是和平村的人。另一个凌珣倒是认识,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穿着一件褐色的宽袖褙子,打扮一丝不苟,神色看着淡淡的,有些清傲的样子。这是和平村前任里正的母亲,因夫家也姓凌,大伙儿便都唤她一声“凌婆婆”。
凌婆婆出身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虽说是因娘家意外没落才嫁到这村里来的,然能读书识字,做事又讲究规矩,到底和寻常村妇不一样。加之她以寡妇之身辛苦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又培养儿子成才,叫他得了出息做了里正,村中更无人不敬重她了。
虽这凌婆婆命不怎么好,丈夫早早死了不说,连儿子也没做几年里正便意外身亡了。但她儿媳妇孝顺,两个孙子也颇为出息,日子倒是不愁过的。另外她还有个女儿嫁进了隔壁村的地主家做了正头太太,那也是个好的,自己得了富贵,也没有忘记亲娘,时常会回来看望她。
因着这种种原因,这凌婆婆在和平村德高望重,颇有地位,说的话也极有分量。只是她素来自持清高,不怎么常和村中妇人来往,今日怎么却和刘氏一起上门了?
凌珣眉头微动之间,那面容尖刻的中年妇人已经拔腿冲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而后喜不自禁地高呼道:“这就是我的好女婿吧?哎哟生得可真俊呐!”
若非说话的是个妇人,凌珣早已一脚踹出去了。
“二婶这是何意?”没有搭理她,他只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刘氏。
压迫感十足的冰冷注视让刘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想到眼前这青年曾一脚踢死了朱癞子家的大狗,她脸色微变,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才没好气地指着那满脸喜色的中年妇人道:“别问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自个儿问她吧!”
她看着不太高兴,仿佛很不愿意来一这趟,这倒叫凌珣有些意外。
“你就是凌家大成哥的儿子,豆子吧?我,我是你丈母娘呀!”那中年妇人先是被凌珣身上的冷意吓了一跳,但很快又眼巴巴地凑过来说道。
叶绍和月牙正好跟了出来,听见这话,二人皆愣了一下:“丈母娘?”
凌珣没搭理他们,只偏头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随即面色更冷了。
“伯父‘不舒服’,阿茶姑娘扶他回屋休息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叶绍凑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只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却带着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哥,怎么回事啊?”
凌珣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叶绍顿时头皮发麻,讪笑了一声,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忙转头朝那中年妇人看去,笑眯眯道:“不知这位夫人怎么称呼?”
那妇人哪里见过这样漂亮华贵,说起话来斯文又有礼的人,顿时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我姓元,是隔壁山头碧水村的,你叫我元婶子就行。”
“好,元婶子可否仔细给在下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叶绍笑得春风般和煦,这一脸正经的,看得一旁的月牙都惊呆了,这还是昨晚那个轻浮痞气的登徒子吗?
似乎察觉到了她讶异的目光,叶绍飞快地转头对少女猥琐地挑了一下眼角,待转回去,又是一脸的翩翩君子。
月牙:“……”这人有病吧!
“好好好,要说的要说的!”那元氏没有注意到这些,只飞快地点头,而后才看了凌珣一眼,喜滋滋道,“那啥,我们家大丫和豆子从前是订了娃娃亲的!这不,豆子既然回家了,那可不得赶紧把这婚事给成了嘛,大丫年纪也不小了……”
凌珣一听这话就沉了眼,但口齿伶俐的叶绍已经出面,他便没有出声,只目光淡淡地扫过了一旁立着的刘氏和凌婆婆。
“娃娃亲?什么时候订的?谁订的?元婶子住在隔壁山头,两家离得并不近,为什么会订下这亲事?还有,如果真有这亲事,为什么我大哥不知道?再者,口说无凭,婶子有何证据证明与你家姑娘订亲的是我大哥呢?”
叶绍语气温和语速却极快,直接把元氏问懵了。目光下意识地朝一旁看了看,她这才僵着笑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个就是十几年前,在那个城里,然后我家死鬼和那个……”
“行了,还是老身来说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凌婆婆看不下去了,摇着头打断了元氏的话,然后肃着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事情并不复杂,不过就是十几年前,凌大成去城里做活的时候,险些被一辆飞奔的马车撞到,这元氏的丈夫正好路过,不顾自身危险地拉了他一把,救了他的命,两人因此认识,而后渐渐成了知交好友,亲近之余便给儿女订下了娃娃亲。而订亲的时候,这凌婆婆正好在场,所以二人便请她做了个见证。只是后来凌大成夫妇突然去世,凌珣又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元氏夫妇便以为这婚事黄了,再没提起过。谁知凌珣又突然回来了,元氏正好在为闺女的婚事烦恼,一听这消息,这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