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和她再靠近一些啊,内心与现实的距离都想。
温亦枫在他配好货物的地址信息后打了个勾,将那只没封盖的小纸盒往一旁推了推,留着供小江在下一道工序核对打包。
他的身体也在纸盒推离手边时向她凑近,假装不经意地向她分享某种刻意的共鸣。
“小江,你看过漂流少年吗?长良与瑞穗手牵手奔向新世界的时候…”
“啊?哦。”被提问的江知遥抬起头,又立刻将目光落在摆放在他们之间的手机屏幕上,“Toe的那首对吧?我看看,这个歌单里面有。”
“所以那首也是数学摇滚对吗?我就说嘛,听起来像是一个风格的。”
“对,Toe是日本超级经典的一支数摇乐队,我们乐队有几首歌就是受他们影响写的。”
江知遥眨着眼睛点开了那首温亦枫提到的曲子,她想,这人还是有品。
一开始听人事说他只有初中学历时,江知遥刻薄地将他打入不好好读书只知道摇花手的精神小伙行列。
即便她在后来的共事过程中渐渐收敛了刻薄味,把摇花手和社会摇的想象从他身上剔除了,她依旧认为温亦枫如果不是从小脑袋空空、游手好闲,根本不会沦落到只有初中学历的下场。
现在一琢磨,他能把《漂流少年》看完、能听得出来某个剧情的插入曲是他们正在播放的数学摇滚,起码说明他能接受晦涩的艺术表达,并不完全是脑袋空无一物只会在碎片信息茧房里找乐子的那类人。
那他怎么只读到初中就不读了?不应该啊?难道是家里发生什么了重大变故才迫不得已中断学业的?
一联想到这种情况,江知遥的脸上就落下了一枚响亮的无形巴掌。
她以前对温亦枫那么刻薄,她真该死啊……
“那小江,你们乐队有演出吗?我可以去看吗?”
温亦枫也低下头看向小江的手机播放界面,在和她险些脑袋碰脑袋的瞬间及时打住,侧过身子真诚地问。
“当然可以,七月份有三场,到时候你直接跟我进后台就行。哦对了,你爸妈也能来,你姐姐也能来,你姐姐有对象吗?有对象的话她对象也能来,你们全家都能来!唉,太罪过了…”
所以,这是可以见家长的意思吗?温亦枫快幸福到呼吸不过来了,哪怕他也不明白见家长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罪过。
“那…那我现在可以听你们乐队的歌吗?我想先熟悉熟悉,也想听听看小江的作品…嘿嘿…”
“听听听,可以听,我这就给你放。听不习惯也没关系,只要你全家开心就行。”
江知遥带着对疑似发生过重大变故的家庭产生的愧疚之心点开了他们渊薮的作品列表,但她觉得,她给温亦枫这个可怜孩子放一群变态写的歌是不会得到上帝的原谅的。
首先她和上帝根本不熟,其次温亦枫真的在听完他们人气最高的两首歌后被恶灵附体了。
“小江…你们这是什么风格…怎么不唱…?好像还有点催眠…哈…听困了…”
“后摇后摇,我们是搞后摇的!操!你别睡!”
江知遥猛拍温亦枫疯狂翻白眼的脸,但无解,那人在眼皮疯狂挣扎过一番后放弃了与困魔的抵抗,一头栽进她的颈窝睡着了。
她扶着温亦枫的身体,无助望向桌上剩下三分之一未打包完成的货物,恨自己不是一个彻头彻底的机器人。
她要是机器人,就不会刻薄、不会反思、不会通人性,而且只要设定好程序,她今晚也能不受任何劳累之苦独立高效完成打包任务。
只可惜,她不是。
江知遥推推温亦枫的脑袋,推不动。他就像颗牛皮糖一样死死黏在她肩头不松开。
斟酌片刻后,江知遥认为她有必要对温亦枫采取一些强制措施了,哪怕那样违背了人道主义,哪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