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在山林中住了几个月,林中风景看的多了早便没了感觉,更何况此时他心中各种想法交杂。
既然再一次从江家逃出,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嫁个宠妾灭妻,上了年纪能做他爹的男人当继室,无论那男人是不是官宦之家。
只是如今他依旧是无路引,无户籍,进了城也不会有人雇佣他,若被城中的巡卫查到,不是送回江家,便是发配去做苦力,若不找到别的出路,江余除了龟缩在山中小屋,再无其他办法。
等着不知何时皇家大赦天下,准许流民落了户才能光明正大得出现在人前?
只是他这又得等到何时,或者说,身无分文他如何等的住。
江余看着走在他前方的白衣男人,在心里做下个决定。
第9章
这下山的路与昨晚所走的差的不多,路边零碎的散着些草叶枝条,只是白日里光线好,江余能看清底下的路,便又显得要好走的多。
若是平时,这路让江余走上两个时辰他也绝不会觉得疲累,只是今日不同,不说昨日落水的余悸,便是江余刚才烧了一场,此时身体虚弱,又哪里有力气走如此长的山路。
只是,不走不行。
宋瑜虽说对他的态度从昨日开始便是不冷不热,却帮了他许多,他也不愿让宋瑜觉得他是个拖累。
虽说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江余便开始气息不均,只是他从来不爱开口求人,便依旧咬了牙一声不吭得跟着在后头,只是脚步略有不稳。
后头跟着的卓承兴看着前方丝毫不知不体贴为何物的主子,故意清了清喉咙,“嗯嗯...”
宋瑜昨日虽沐浴了,衣物却未曾换洗,加之昨晚因着江余又出了身汗,清早起来便觉得哪哪都不爽快,而早起见江余一副没事儿的样子,便以为他痊愈了。
毕竟不管是宋瑜自己还是他的那些友人,哪个发个热不是褪了便又生龙活虎地出门寻欢作乐的。
宋瑜若有所感得转头看去,先入目的最后头卓承兴那张挤眉弄眼的傻脸,再一垂头,才看到满头虚汗的江余。
宋瑜脚步一顿,低头看路的江余便自然停下脚步地抬头看去。
江余唇色泛着虚弱地白,那双黑白分明得漂亮眼睛里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长长得睫毛上挂了一点汗珠,在他疑惑地一眨眼睛时,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就与昨晚那些顺着眼角滑落的泪水一般。
胸口快速起伏,一副虚弱地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宋瑜能看出少年确实很累,却死倔着不吭声,明明只要如同昨晚一般开口便好。
开口便好?
宋瑜倒是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地想法弄得一怔,为何他开口我便要答应?
若是少年真的哭着开口,他会答应吗?
看着少年那张虚弱地脸,宋瑜想,大概还是会答应的。
眉头一皱,宋瑜第一次发觉,原来他对这种小动物般的孩子这么没有法子。
只是这孩子清醒的时候为何这么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