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却的确是因为那声哥,因为在停车场里那个跟程博予相似的眼神,程博予在最后的日子里看向每一个人的带着祈盼和渴求的眼神。
仅仅因为这些吗?
项西不问,他不会去想,答案他已经给了自己,不会再去琢磨。
但项西问了,他却并不能完全确定了。
也许在这些之外,还有些别的什么,比如项西身上那种野草一样的生命力,挣扎着也要从黑暗里探出头去的努力,带着自卑和无奈的那种倔强……当然,因为这样的背景,这小子毛病也相当多。
要不是一开始对程博予的那份愧疚,他是不会把项西带回家来的。
不过就算在愧疚之外还有同情和某种欣赏,项西跟他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和习惯,还是没两天就让他感觉有些扛不住。
人设和画风都不一样,自己的生活节奏全都被打乱了。
“哥。”卧室门突然被推开了,项西裹着棉筒探了个脑袋进来。
正在撑柜沉思的程博衍被吓了一跳,因为一直一个人住,他没有锁卧室门的习惯,一般就是虚掩过去,虽然项西已经在他这儿住了两天,他还是被这冷不丁出现的动静惊了一下。
“敲门。”程博衍撑着书柜转过脸说了一句。
“哦。”项西的脑袋缩了回去,把门关上了,接着又在门上敲了两下。
“……什么事?”程博衍关上书柜门,放下了手上的酒杯。
“我上了个厕所……”项西推开门探进脑袋。
“这个不用汇报。”程博衍说。
“我不是汇报这个,”项西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是想问,我的创可贴你给撕掉了?”
程博衍有些无奈地过去打开门,推着他走到了电脑桌旁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袋子:“我都收拾到这儿了,要用自己拿。”
“太好了,”项西像是松了口气,挑了半天拿出一张轻松熊贴上了,“我以为这些都弄丢了呢。”
“你这毛病跟我洗手差不多吧,”程博衍转身准备回卧室,“强迫症。”
“不是,”项西很快地回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程博衍回过头,“你要觉得这痣不吉利,点掉不就行了么,你这么些年买创可贴的钱都够点十回了。”
“这痣不能点,”项西按了按脸上的创可贴,“我也没觉得它不吉利。”
“那为什么?”程博衍停下了脚步,项西这奇怪的习惯让他有些好奇。
“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为什么?”项西说。
“哟,”程博衍愣了愣笑了,“是要交换么?”
“不交换,本来我找你就是想再问问的,”项西揉揉鼻子,裹着棉筒在客厅里来回小步蹦着,“我对你是没防备,但是像我这么混大的人,有些事儿是一定要有答案的,没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笑着摸头再捅一刀的事儿我也不是没碰上过,虽然你是个特别好的人,但我还是要知道为什么?”
“你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帮你?”程博衍眯缝了一下眼睛。
“不是,我就觉得吧,你对我不知根不知底的,就这么路见不平一声吼了?”项西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什么人么?坑蒙拐骗偷,打架带斗殴……”
“说正题。”程博衍打断他,抱着胳膊往门框上一靠,挺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就算不全知道,也能看出七八分吧,我走街上一般人都离我远远的,”项西龇了龇牙,“你这么帮我,要不是个傻子,就是有原因,你自己说了,有原因,所以我就得问问为什么。”
项西套着个棉筒一脸严肃地说出这些话,挺逗的,不过程博衍没有笑。
除去项西跟平时一声声哥叫着时完全不同的气场之外,他也能理解像项西的追问,像他这样的人,这应该是最基本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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