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连手都抽不出来。
小恶魔挣扎了一小会儿,就气喘吁吁地躺下了,她推了推身下的龙尾,给自己腾出躺下的空间。刚睡下来,那根尾巴就活了似的,缠到她手腕上。
行,这下两只手都被抓住了。
她举起右手仔细看了一会儿,打量着这条尾巴,乍一看,就像是手链。
比本体温度低很多,骨节密布,坚韧灵活,可以扭成任何样子。变成碧眼黑蛇的时候,会比平时的尺寸粗一点。有獠牙,但目前还没有咬过她。
似乎不完全受本体控制,而且比本体更黏人。每次哥哥跟她接吻时,尾巴都会找她蹭个不休。
哥哥情绪激动的时候,这尾巴也会有反应,绷直了对准她,像是想要给她来一口。就算不咬,也会张大嘴露出锋利的蛇牙,嘶嘶尖叫,释放寒意,跟本体一样喜欢恐吓人,制造出危机感。
哥哥兴奋的时候,尾巴会缠在她身上,绞得很紧,松开时,有可能会留下浅红的勒痕,仿佛是她挨了鞭子。她皮肤很敏感,轻轻挠两下就会留下明显的红印,魔力不足时,会消得很慢。
比如刚才。
她胳膊上,还有小腿上,到现在都还挂着数圈红痕,或深或浅,摸上去有点儿麻,她不知道疼不疼,因为她基本没有痛觉。
说到这个痛觉——
不声不响就替她承受了病痛,还亲力亲为、无微不至照顾她一年,这个哥哥其实对她很好。是好是歹,她还是分得清的。问题就出在,他实在是好过了头,好得匪夷所思,好得失了分寸。
管得非常严,掌控欲极强,就好像她并非独立的个体,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零边界感。就差直接删除她的意识了,如果她碍事的话。
比如像上次那样干:霸占她的肉身,至于只会捣乱的灵魂,远远放逐于梦境,眼不见心不烦。
她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那一年禁闭的心理阴影了,醒来以后,也适应不了暗无天日的笼中生活,恐慌值只升不减。这样病态的操控,强制依附,她日后如何独自生活?
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连手都不用自己亲自抬起来,全靠哥哥提线,她已经快无法想象离开他之后,自己一个人应该怎么办了。
现在一有事,她就会习惯性地去寻找哥哥的身影,不假思索地开口叫他帮忙。无论什么事。
一开始是在发脾气,故意折腾他,无事生非,找了很多活要他干。一会儿要卷头发,一会儿要月亮暗一点,一会儿嫌衣服太短,一会儿嫌熏香味太重……他始终没有抱怨,全都处理得漂亮又妥帖,谁看了都得拍手叫好那种。
后来她就懒得闹了,正常使唤他做事,能不叫他就不叫他,工作量骤降之后,他还会主动问她要不要这、要不要那的,好像闲不下来一样。她说不要,他还会很担心,问她是不是又在生气了,跟她掰扯半天有的没的,从笼子外伸进手,敲击笼底,求她不要无视他。
她也算是认输了。
最初故意跟他对着干,其实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放弃对她的管束。结果全被他当成了奇怪的奖赏和福利。她吆喝得越勤快,他越享受。
跟变态一样。
这变态睡着了,还揣着她的手不放。开锁的钥匙存在了异位面空间里,被他看得死死的,层层加密。她试过了,解不开,拿不到。
以前他的储物空间是随便她用的,现在他有意防着她这家贼,撤销了她的权限,不准她掏他的仓库了。
不过无所谓。她本来也没想出去,就是拿到了钥匙也未必会用。她还是那个她,对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只是装得有兴趣,闹个不停。一直以来的不满,其实就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只是不想总是被他不明不白地抛下。她说不出口这种话,只好用另一种表达方式抗议。
从亲密无间,到步调完全不一致。
她整天被关在家里睡觉,他却不知道在外面做些什么,既不跟她说,也不肯带上她。差距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远。
结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总失忆?这算什么?他没有安全感,她却用不着他这样保护,结果还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牺牲了个人自由,被轻视,被欺瞒,被抛弃。
这条狂妄自大的蠢龙,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难得披帛回来了,又能自由行动了。她不打算跟着龙一起睡觉,唯恐他睡醒后,就会收回这条飘带。他有多小气,她也算是见识过了。
依靠披帛卷来了镜子,她靠着龙翼,安安静静照镜子,认真打量自己,尤其是脸。之前时刻活在哥哥的注视之下,她不好意思长时间照镜子,莫名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