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肤白赛雪,因此没有往脸上敷粉,只拿簪子挑了一点胭脂,抹在唇上,剩余得打了些在面颊上。
宫里的胭脂都是用花瓣做的,涂在脸上自带着一股花的清香。
待画好了新月眉,便拣了一副东珠串成的修长耳坠,简简单单,却衬得她脖颈修长,其余首饰全都没拿。
傅挽挽提着裙摆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自觉无缺了,这才往外走去。
穿过碧纱橱,迎面便撞上了从屋里走出来的惊云。
一对上惊云的眼睛,傅挽挽心中微微自得,他这么铁石心肠的人,眼底那一抹惊艳亦是无处遁形。
她这一身看起来都是家常穿法,却每一处都是用心打理过的,可谓是费劲了她所有的心思。
她信心满满正要往里进去,惊云忽然抬手拦住了她。
“做什么?”
“爷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刚他叫我们出来,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傅挽挽看着屏风后头的声音,不满道:“寻灵不是还在里面吗?”
“等下就会出来。”惊云冷冷道。
揽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听风刚醒,还精神着呢。
然而一瞥见自家爷冷冰冰的眼神,他顿时懂了,爷是不想夫人打扮得这么漂亮去见听风,他赶忙说:“我这就叫她出来,爷都说了要好好休息。”他立即进去叫了寻灵,三个侍卫一块儿把傅挽挽拦在了碧纱橱外。
傅挽挽有些气恼,然而这三个人跟堵墙似的拦在外面,又拿他们没法子。
外头含玉在催吃早膳了,傅挽挽只得往外去了。
今日早膳备的都是傅挽挽喜欢的,如意卷、鸳鸯筒、片皮鸭、糯米凉糕,还有香喷喷的鹌鹑山药粳米粥,然则看着这些吃食,胃口却是淡淡。
勉强拿起粥碗,不经意便对上了惊云的眸光。
她恨恨看他一眼。
女为悦己容,今日这一身妆扮是为了见自己的夫君才用心打扮的,现在倒好,夫君一眼没看到,反倒叫旁人看了个仔细。
早膳还没吃几口,院门便被扣响了,原来是小沈氏来了。
“你们且吃着吧,我自进去瞧瞧。”说着小沈氏自个儿便进屋去了。
傅挽挽气呼呼看着闷头用膳的三个人,忍不住道:“你们不是说,公爷在休息,需要静养吗?”
揽月和寻灵都低头不敢说话,惊云放下筷子,慢悠悠道:“多谢夫人提醒,属下这就进屋去提醒姨太太。”
他倒不是敷衍傅挽挽,而是真的往屋里去了。
没多一会儿,他就陪着小沈氏出来了。
见小沈氏满脸泪光,泣不成声,傅挽挽忙丢下碗上前去扶。
“姨母,公爷醒了是天大的好事,您可别抹泪了。”
小沈氏笑着抹泪道:“我这是喜极而泣,两年了,我们都以为星飏……没想到他真的还能再睁开眼。”
“这才只是个头儿呢,往后还有很多的好事,就算是喜极而泣,眼泪也得省着点用。”
“是啊。”
说话间,傅挽挽扶着小沈氏进了西暖阁,给小沈氏倒上玫瑰露。
“这是我昨晚自己酿的,早上才拿出来,姨母尝尝看。”
这阵子小沈氏常来常往,两人越发亲近。傅挽挽甚至觉得,她跟小沈氏竟比跟姨娘还亲些。
姨娘是个性子清冷的,疼自然是疼她的,她要什么都依着她,但娘俩很少坐下来母慈女孝的说话谈心。姨娘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傅挽挽自然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不碰头时念着对方的好,一碰头的时候便火药味十足。
想着想着,傅挽挽突然悲戚起来。
为何姨娘活着的时候她总是要去顶撞她呢?就不能像对小沈氏这样恭恭敬敬的吗?
“挽挽,你才刚让我省着点眼泪,怎么自个儿哭起来了?”
傅挽挽忙抹了眼泪,将倒好的玫瑰露递过去。
小沈氏饮了一口,颔首道:“清香爽口,不似侯府做的那般甜腻。”
这玫瑰露是姨娘的方子,跟京城厨子们的做法不一样,味道更清淡一些,也更突出玫瑰的酸甜。
“姨母若是喜欢,往后我多做一些叫揽月送去你那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沈氏说完,神神秘秘地凑近傅挽挽,“你跟星飏说过话了?如何?”
提到这个傅挽挽就有些来气:“公爷醒过来之后,我们还没打过照面呢!”
“星飏不是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吗?”
“早上醒那会儿我容装不整,等我穿戴打扮好了,他们便说公爷累了。”
“这群侍卫真是愈发不像话了。”小沈氏骂了一句,又道,“挽挽,星飏确实还很虚弱,我方才进去,他连囫囵话都说不上几句。”
傅挽挽只得点头附和:“李大人说公爷受毒物侵扰太久,伤了两年,想彻底去除毒药至少也要一年半载的。”
“是啊,都等了两年,也不怕再等下去了。挽挽,今日你随我进宫吧。”
“进宫?”
小沈氏点头:“贵妃娘娘一直想见你。”
见她?
她这个儿媳妇是皇帝随意赐过来的,在赐婚之前,贵妃知不知道她这个人还另说呢。
“自从你嫁给星飏,好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如今星飏苏醒过来,你居功至伟,贵妃要好好赏赐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