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媛点点头。
宋朝夕想到贺老太太那德行,便忍不住摇头,“当初我就说定北侯府不是好去处,但你母亲觉得贺青州是状元之才,若有国公府推波助澜,进入翰林,未来可期,只是贺青州自幼由祖母拉扯长大,对贺老太太的话言听计从,贺老太太愚昧,你倒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容媛低着头委屈得要哭了,“可我确实没流血,婶婶,你说我为什么不流血?”
宋朝夕手撑着腰,笑了笑,“有些女子初次时未必会流血的。”
容媛张大嘴,显然不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关外的女子经常骑马,很多女子初次时都没有落红,只是我朝这方面要求严苛,你其实不必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来。贺家无非是想拿这件事打压你,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就算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
容媛心安定了一些,她成亲后一直过得不自在,要是贺青州真的容不下她,和离也未必是坏事,可她不愿意被人这样指责,就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错一般。可她明明连男子的手都没牵过。
宋程昱走出来和容媛问了好,容媛颇有危机感,瞪着他,紧紧拉住宋朝夕的手,一刻不放。宋程昱瞥了眼她的手,哼了一声,“这是我姐!”
容媛没好气瞪他一眼,“这是我婶婶。”
“我跟大姐姐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不过是她婆家的亲属,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那又怎样?女子嫁了人就是婆家人了,你看婶婶一年回过永春侯府几次?”
宋程昱目光闪烁地看向宋朝夕,被容媛戳中了痛处,心里有些受伤,他希望大姐姐能多回去,却明白大姐姐根本不喜欢永春侯府。他腿残被大姐姐救回来,没别的祈求,就是希望能成为人上人,以后由他来庇护大姐姐。等他站得够高了,大姐姐一定会以他为荣的。容媛这种小孩似的挑衅,他不必放在眼中。
宋朝夕好笑地让丫鬟送容媛去前头看高氏,等人走了,宋程昱问道:“大姐姐,方才那婆子是谁?”
“那是容媛的夫家祖母。”
“她怎的那番嚣张?”
宋朝夕也觉得好笑,她不记得书中是否是贺青州得的状元,即便是贺青州又如何?从状元到内阁这条路,还需走许多年,贺青州就算再有能耐,也未必能在官场如鱼得水,读书好的人未必会玩弄权术。
“她以为她孙子肯定会高中状元,有底气的很。”
宋程昱抿了抿唇,他皮肤比从前健康了一些,不若从前那般苍白羸弱。
天才少年,总是意气风发的。
“他中状元?大姐姐,你等着瞧,我一定会高中状元,狠狠打她的脸!”
宋朝夕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脸,觉得这弟弟实在可爱得紧。宋程昱被她捏得耳朵尖都红了。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容璟忍不住捏着眉心,十分头疼。
梁十一又默默看向自家主子的头顶。
宋朝夕看到他,眼睛一亮,“国公爷。”
宋程昱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姐夫,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气势威严,沉稳内敛,容貌不同于少年的稚嫩青葱,他是真正男人的轮廓,是所有少年都想长成的模样。
“国公爷。”宋程昱喊道。
永春侯府的宋踪明和宋嘉良二人容璟都见过,那这个少年便是宋程昱了。他微微颔首,将佩剑交给梁十一,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擦完手才进入房中。
宋程昱跟在他身后,这一年来谢氏一直给他进补,他长高了许多,可站在容璟面前,却毫无气势可言。
宋程昱实则是跟宋朝夕是同辈人,可到了容璟面前,便都是小辈了。容璟在小辈跟前一向很有威严,宋朝夕抿唇想笑,“国公爷,昱哥儿马上要参加秋闱了,我怕他有压力,便拉他回来说说话。”
容璟这才掀起眼帘看他,“准备得如何了?”
宋程昱在宋朝夕面前可以意气风发,可遇到容璟便开始低调做人,谨慎回答了。
“尚可。”
“你跟我来。”
容璟带他去书房,宋朝夕也跟着去了,到那才发现容璟只是拉着他写写字。
写字虽然是简单事,可从字体上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宋朝夕不当回事,宋程昱却是明白的,都说字如其人,许多人喜欢以字观人,他捏着毛笔难得有些紧张,竟有种在大殿上被皇上拷问的感觉。若真有那一天,其压力也未必比现在大吧?
宋程昱挥洒笔墨,等写完时手心都是汗,脑子也是空白的,好在该写的都写了。容璟看了他的字,竟第一次直视他,评价道:“字体遒媚、意态舒远,不错!”
能让国公爷夸不错,这实在难得!毕竟宋朝夕是知道,他自己就擅长书法,工于诗画。
宋朝夕笑着捏宋程昱的脸,“不错嘛!长能耐了!能得国公爷夸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宋程昱红了脸,容璟视线落在宋朝夕捏人的手上,莫名觉得刺眼,宋朝夕微愣,挑眉看他,“国公爷,我说的有哪里不对?”
“你倒是说的没错,”容璟将她拉到桌前,握着她的手,“你说别人倒是不错,可自己这字却拿不出手。”
“饶了我吧,我实在写不来。”
“我教你。”他从后头握着她的手,拉着她细细书写,宋朝夕被他圈禁在怀中,满鼻都是他的气息,莫名觉得怪怪的,过了会她终于找到不写字的借口,便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满是狡黠,“我这肚子站在这都抵到桌子边缘了,你还叫我写字?不怕两个孩子跳出来骂你?”
容璟眼中闪过笑意,刚要说话,又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宋程昱,“你不走还指望我送你?”
宋程昱:“……”他等走出国公府才想起来,他桃子还没摘呢。
他一靠近,宋朝夕就浑身戒备,她转过身搂着他,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软声道:“国公爷,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躁呢?”
容璟捏着她的手腕,气笑了,“我倒看不出,你竟然还担心我这些。”
“我到底是大夫,不得不劝你一句,年轻时若放纵了,年老时就折腾不动了。”
容璟也只是笑,他日日习练,从不肯松懈,她当这是为了谁?他让她欢愉的力气总是有的,他深深看她一眼,“我虽则大你不少,但哪次不是你先累的?你求饶时要是这么牙尖嘴利倒好了。”
宋朝夕一滞,想到从前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痛,每每都要痛哭求饶,不由发泄一般,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过了一会,梁十一进来通报,说宫中有要事请容璟过去,容璟看向她的肚子,“我会尽快回来的。”
宋朝夕无所谓地笑笑,“家里这么多人,稳婆一个月前便在府中等着了,母亲给我找了几个,大嫂也给我找了两个好手,你尽管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