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记得,他入学的时候,刚下火车图便宜坐了黑车,被敲诈走了身上所有的钱。他曾经生活的小镇子人都淳朴、或者说胆小,虽然因为贫穷是遭了不少白眼,但没人干骗钱的勾当。他报了警,但想当然的效果不大。
那是大城市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
他在m大牌坊下的新生报到点,看着街头的车水马龙,想起自己一整个暑假每天十二小时的打工,母亲熬夜做零工、甚至瞒着他停药攒出来的钱。
不仅仅是想哭,他有种冲到路中央车轮子底下的冲动。
他麻木地拖着箱子走到报到点,被告知要缴的各种费用。他看着那所全国排名靠前、他梦想了很久的大学,吸了吸鼻子,对那人说:
“抱歉,我想办理退学手续。”
那时助学贷款还不成熟,各种补贴也不到位。对于他这样的穷人,现实就是这样,他和他母亲没有手段、也没有精力再攒这么些钱了。
那人愣了愣,说:“呃,你还没入学的话,不用特别办理,只要十天不报道自动视为放弃学籍。但是同学,你有什么困难吗?”
关卿摇头:“没有,就是不想读了。”
“不想读了,为什么?”旁边插来一道清朗中略带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很抓耳,单单是听着,就能让人看到阳光下树叶摇晃的影子似的。
关卿转头,看到了他这一生除了母亲外、最最重要的人。
但当时他却一无所感。
因为不再属于自己,他看着所大学的一切都带着恶意,还浑身带刺儿,刺猬似的。他甚至想,这人一看就很有钱,难道是来炫耀的?
他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自认是只阴沟里的老鼠,跟这种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人,八字不合,在旁边多看一眼都是要被灼伤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此刻的他是对的,但是那时他已经挣扎其中、无法抽身。
“没有为什么,我乐意。”他淡淡道,想抽身离去。
“别走啊,”那人忙道,“我叫谢许,看你长得好,交个朋友呗。”
“……”关卿道,“抱歉,没空。”
“你跟家里赌气呢?行李箱都拖来了,还说不想读。是不是家里人不想你读这个,所以不给你学费呢。”
谢许不屈不挠。
关卿脚步停了停,有点烦,转身说:“你多管闲事个什么劲儿?”
谢许抽出张银行卡,输了密码,对那老师说:“老师,他学费、书本费一共就这么多,对吧?”老师点头。
他又对关卿吊儿郎当地笑:“那以后我就是你家长,叫声爸爸听?”
关卿怔了,张张嘴,各种情绪一时间涌上心头。他几步上前,对老师说:“老师你别收……什么,已经收了?”
他红着眼眶瞪谢许:“你闲着没事儿干,为什么啊,救济贫困呢?谁要你同情了,你——”
谢许嘴里叼着梗草,耸肩,把关卿刚说的话还给他:“没有为什么,我乐意。”
关卿看他这样子就气,他不想与谢许沟通,转身对着老师问:“老师这钱能退吗?我不是缺钱,我是真不想念了……”
谢许忙去搭他肩,把他拖到旁边,说:“真不用你还。”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喏,你看,我之前买的彩票,今天一查,中了不少,你的学费也就是奖金的零头罢了。”
关卿不信,谢许又愁眉苦脸道:“你就当帮我个忙吧。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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