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坐在高背椅上,手指屈成节,一下一下地敲着木质扶手。“您觉得他被我们说服了吗?”这时候他十分正常,夏尔看见说不定会觉得他被人穿越的那种正常。
范勒博格有点迟疑,但最后还是说:“虽然我觉得他今天的态度看起来有希望合作,但我的理智依旧告诉我:能不相信他的话,就最好不要相信。”如果他有那么轻信,就不会在拉菲庄园的问题上做一手隐藏准备了!
“这就对了。”维克托回答。他嘴边带着笑,但看起来更偏向冷笑一些。“我们对他是缓兵之计,他对我们也是一个意思。”
“您是说,他只是不想在他上台之前把我们惹毛,这才表现得好说话?”范勒博格立刻猜出了维克托的意思。他不太惊讶,只是皱紧了眉毛。“的确,等他上台再翻脸,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是完全有可能。我敢打包票,他就是那么想的。”维克托冷哼道,“反正到时候他是国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我们想要扳倒他,也要花比现在多得多的力气。”
范勒博格注视着维克托的手指动作,没说话。因为他也同意维克托的说法——如果他们现在和阿图瓦伯爵的胜率是五五对开的话,等到阿图瓦伯爵上台就会变成四六或者三七了,成功概率肯定下降。
要放弃现在的平衡优势求和吗?谁都不想。只是,无论他们之中的谁,也都不想做率先打破平衡的那个。因为,谁先动手,就代表着某一派正式宣战;这责任很大,简直就是一顶大黑锅。
维克托又在扶手上敲了两下,不疾不徐。“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对方在等待一个时机。他等着我们放松警惕时,先动手,但把事情栽到我们头上。”
“反咬一口?”范勒博格悚然一惊。“那他岂不是要对他们那边的人动手,再说是我们做的?我们顶多让我们这边不要主动挑事;如果他要陷害我们,这可很难防备!”
“所以,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信,因为判断错误的后果我们承担不起。”维克托总结。“虽然有可能防不胜防,但还是让其他人都小心点,别被借刀杀人了。”
范勒博格用力点头。他隐藏得好,所以通知其他人通常由他负责。那一小圈子里头有共和派,有贵族,也有大商人;派别不是问题,共同点是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
维克托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窗边,随意往外瞅了瞅。“另外还有一件事,”他说,“梯也尔那里怎么样了?”
“您说那个青年?”范勒博格回想起来,“他说的太招人注意了,现在我们正派人保护他。”
“他的想法很不错,但最近最好还是低调点。”维克托说。“别还没等我们出招,就先折损了谁。告诉他,现在时间还不对,让他沉住气。如果真着急,大可以先写两篇出来。”
范勒博格又点了点头。“我明白。”梯也尔很可能是他们后头的杀手锏,前头当然得隐藏得好点,不能让阿图瓦伯爵那边的人注意到。
“这就差不多了。”
维克托这话听起来像是结束语。范勒博格想了想,道:“虽然伯爵阁下可能采取更隐蔽的方式,并不会直接对上您;但您最好也小心点。我们承担不起失去您的损失。”
“就算他们想做,也没那么容易。”维克托回答,声音里带着点不以为然的嗤笑。“就和您一样,该怎么保护自己的财产,我也明白;事实上,我早就开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