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放下咖啡勺,把桌面上将德卡兹公爵调回巴黎、并任内政大臣的谕令递给夏尔。“你等下离开时把这个带给阿尔芒(黎塞留公爵的名字),也就免得我的传令官跑一趟了。”
“乐意之至,陛下。”夏尔接过道。然后他们又闲聊了几句,他就告辞出宫了。
从杜乐丽宫出来,向南走不远,再拐弯经过塞纳河的桥梁,就到了议会所在的波旁宫。毫无疑问,在夏尔拿出任命之后,一群人都沸腾了。但夏尔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转身出了门,打算去和维克托确认下一步行动。
正式谕令已经下达,德卡兹公爵走马上任也就是这些天的事。基本部署已经快要落实完全,最晚圣诞之前,就能让路易十八下诏改去王位继承人。当然,这事不能他们提,得借其他人的口提出来,才比较保险。不知道维克托在这方面安排了谁,难道还是梯也尔吗……
就在夏尔坐在马车车厢里思考这些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声轰。马儿受了惊,扬蹄长嘶,整个马车都剧烈摇晃起来。
“不好意思,少爷,”安托万大声道,“这只是个意外,我已经抓紧马缰;大概什么店的货物倒了……”
夏尔在这动静里磕到头,好容易稳定住自己的身体——期间那声音又响了一次——反应过来顿时大惊失色。那哪里是货物倒地,分明是——
“枪声?”他飞快地撩开车帘,钻到前座,把自家仆人手里的马缰和马鞭都抢了过来,用力抽了下去,“快走!走!”
他听出了方向,声响来源正是弗里利埃路。那上面有中央银行,也就是——
维克托!
马儿先受了惊,又吃了疼,低着头一股脑儿往前冲。街边的奶酪蔬果什么的被带飞了一地狼藉,行人纷纷惊叫着闪避,被自家少爷挤到后面的安托万直着嗓子吼让大家让开(虽然他不知道夏尔在做什么,但他知道少爷做的一定是有道理的)——
但夏尔也顾不上看、也顾不上思考。他心中有个很坏的预感,他但愿那预感不会成真,他但愿他还来得及——
刚才他们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就差一小段路。这会儿一路猛冲,很快就要到达不说,后头也跟上了几个巡逻士兵。夏尔管不上后面,一手扔掉马缰,摸上了腰间的枪,同时飞快地观察中央银行附近——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看见有人倒在银行外头的石阶上。那人是如此熟悉,以至于他根本不用花时间辨认……
不,这不可能!
夏尔狂乱地想。维克托不可能真的被……
还没等他想下去,他就注意到了街对面的可疑人士。那人没有蒙面,夏尔之前也并不认识,但他手里还冒着青烟的枪说明了一切。那人似乎还想再补一枪,但这头突然而起的骚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几乎是想也不想,夏尔立刻拉动保险栓,瞄准扣扳机一气呵成。对方站在那里,但他还在狂奔的马车上,并不容易射中。所以他一枪发出,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机会,砰砰砰地全射了出去,然后反手抓住安托万一起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