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之前的景况里,夏尔这派有把米歇尔从阿图瓦伯爵拉过来的必要,那么现在呢?如果借用其他人的势力也能扳倒阿图瓦伯爵,那米歇尔的重要性岂不是岌岌可危?
这么想想,米歇尔的想法就很容易猜测了。无非是两种——其一,提醒夏尔他的存在;其二,抢在其他人前面先给自己捞取足够好处!
想到这里的时候,夏尔微微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利益为最高目标;这是人之常情,他非常能够理解。照米歇尔之前的表现,如果通过相对正常的方式提出来,他或多或少会露出点利好;但现在嘛……
其实他这人有个毛病,偏向吃软不吃硬!
米歇尔当然不知道这点。因为一开始时,夏尔处在绝对劣势,对谁都要小心翼翼,什么苛刻要求都要努力做到,根本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等到后头发达了,他依旧小心谨慎。而且基于未来穿越的缘故,他的确没什么阶级歧视;可这点在当代人看起来,简直谦逊到谦卑了!
想想那位温柔美丽的安奈特曾经教导过夏尔的巴黎生活准则吧:“您对吕波克斯先生的态度太不像样。我知道他这人不地道;但您得等他失势之后才能随便糟践他……有权有势,他就是上帝;垮了,就比倒在阴沟里的马拉都不如,因为马拉死了,他还活着。”
这话在夏尔身上必须反过来用。因为在巴黎葛朗台还只是普通中产阶级时,曾经受过的白眼绝不会少;但在夏尔崛起之后,并没有挨个儿去踩个一脚,即使这对他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所以,大概也不能太过责怪米歇尔,为他选择了一种相对愚蠢的方法。因为不只是米歇尔,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误以为的。
但他们都不知道,夏尔没有反应,只是因为那些人没有胆量再来对他们家做什么;如果有人真的做了,那他们就会像纪尧姆早前已经锒铛入狱的经纪人和公证人,下场只有一个!
“那我只要等着就好了。”夏尔低低地说出声,然后扬起手中细鞭。马儿飞驰起来,矗立在山坡圆石间的古堡也愈来愈近。而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倒想看看,谁胆敢成为第二个洛甘和苏歇?
鉴于夏尔在波尔多地区的几座酒庄里都没有够得上路易十八居住水平的城堡,迎驾的荣幸就被其他人争取走了。但夏尔不太在意,因为这也在他的计划内——总不能显得他一个人独占了国王的全部荣宠,那很容易成为靶子!
而这次光荣中奖的城堡,就是吕萨吕斯酒堡。
这名字来源于上一世纪末,德·伊甘家族的女继承人约瑟芬嫁给了德·吕萨吕斯伯爵。只不过,伯爵在婚后三年就不幸去世,其后都是约瑟芬在管理照料它。
在守旧的人们嘴里,他们依旧管庄园叫伊甘堡。这是很有道理的——德·伊甘家族拥有酒堡好几百年,酷似中世纪风格的城堡也是他们修建的。另外,在大革命的浪潮间,众多皇家贵族断送了身家性命,这已然不是新闻;可约瑟芬不仅仅保住了家族产业,还使自家酒庄愈发辉煌。
从这点上来说,约瑟芬岂不是已经胜过了许多自诩英雄的男人?
也正因为如此,夏尔才放心地同意这件事。约瑟芬能做到这些,就说明她绝不是个古板贵族;她知道变通。而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直接让路易十八住在一个主人自由思想倾向严重的城堡里,阿图瓦伯爵立时就会和他翻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