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顾谨言在痛的恍惚的间隙,在心底一直这样默默念著。江亦爱上的,是许桓真正无可替代的,全部,所有,一切的,独一无二。那份冷峻,那份傲然,那份坚韧,那份胆魄,那份智慧。
在所有这些以後,许桓俊美的外形,才排的上最末的那个小小原因。
他爱江亦的原因,和他不能被江亦爱的原因,竟然是如此惊人的一致。顾谨言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自己是该争取,还是该认命。
他相信,即使许桓挂著他的这张脸皮,那麽也许江亦会迟一些才注意到许桓,也许江亦要花更长的时间爱上他,然後,用更长更长的时间沦陷。可是,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会和现在无异。他是这样相信著。他是这样坚定地相信著。
他相信江亦,相信许桓。却唯独不信,这样坚定地相信著这一切的自己。
他怎麽敢呢。他没有许桓的傲然卓绝,没有许桓的出类拔萃,没有许桓的正直清雅,这些让江亦迷上他的一切特质,在他身上通通是零。
即使是附加的长相,在江亦看来,估计也是一个不及格。
顾谨言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强大的胃痛包卷了,连带著脑袋和思想。
“呃……啊……”顾谨言明明死死闭著嘴,但这些呻吟却依然从喉咙深处哽咽了出来,仿佛是从灵魂的深处一股脑地泛滥。
顾谨言的腿又一次酸麻,但这一次,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冰冷坚硬的触感让顾谨言瞬间清醒了许多,却在下一秒,就感受到更加清晰剧烈的疼痛。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叫出来,不,是快要吼出来了。其实这也没什麽。这个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就算嘶吼也没有什麽的。可是,顾谨言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想把自己完全毫无掩饰地暴露出来。
或许,十年前的那一次受伤,已经让他的掩盖欲达到了一种变态的境界。
顾谨言死死按住胃部,衣服都皱的不成样子了。他痛得连眼眶都泛起热浪来,这让他觉得无比丢脸。
顾谨言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就这样痛死,就死在这里。死在这个冰冷坚硬密闭黑暗的空间里,然後在几天以後被修理工发现,最後,草草找到亲属,办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葬礼。
顾谨言最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的时候,还只能说是一种苦中作乐的调剂,但是越想到後来,却越觉得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好像自己终於忍不住而停止呼吸,修理工发现自己时的尖叫和同事们的惊呼,妈妈的绝望大哭和小臻的黯然抹泪,以及最後,摆在灵堂上的一张几乎每一次照相都没变过的,一副带著浅浅笑意的遗像。
顾谨言痛的精神错乱,大脑恍惚,却仍然感到深深的悲伤。他想起以前电视剧里看的,人在临死前,会见到自己最想见最想见的一群,以及,一个人。
他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带著最後这绝望的期盼,闭上了眼睛,试图在茫茫黑暗里,看到流逝的岁月,和流逝的容颜,以及找到,那些流逝的心情。
隔了很久很久,久到甚至让人以为,他已经这样静静地去了。
这个时候,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带点手足无措的茫然和不可置信的惊诧,再细看,眼眸深处,还有些痛到极致的哀伤。
顾谨言轻轻呼了一口气,把头靠在墙上,仰头望著头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