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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灯风吹不灭,光亮柔和,最适合师尊看书的时候用。阿溯拜月修行回来,鲛人沐浴月光吸纳灵气,他察觉到天空雷云涌动,?知道是师尊要渡劫了。
卿言堂坐在水榭,?抬头看天,他压了这么久的境界,结丹之日还是来了。
“师尊,九天玄雷快来了,我为你护法。”阿溯迎风而立,银发在狂风中翻飞。
卿言堂并不惊慌,他放下笔说:“结完丹就能育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育珠是什么了吧。”
“育珠就是育珠。”阿溯双手结印,灵力罩将三泉殿包裹其中:“育珠后,你便可安心飞升。”
“那你呢?”卿言堂问。
鲛人鱼尾化腿,走到卿言堂面前说:“我将归海。”
鲛人面露悲伤,狭长的双眼眼尾下垂,一滴滴晶莹的泪水落地成珠。阿溯说:“飞升成仙后,师尊会忘了我吗?”
卿言堂尚未结丹,阿溯就说到了飞升,他说:“没谱的事,世上有几个能飞升的。”
鲛人摇摇头说:“育珠后,我和你共享鲛人千年寿命,师尊这么厉害,一定能够飞升。当年我和你师兄约定,你同我育珠,但我不可阻拦你的修仙大道。”
卿言堂没想到师兄有所隐瞒,他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急切地问:“若我不飞升呢?”
“自然是师尊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阿溯想了想,用人类的语言说:“仙界我去不了,师尊是我的妻子,如果不能陪伴你,我会带着明珠沉睡东海。”
卿言堂万万想不到阿溯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一直以为鲛人是看中他的身体,才待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第一面,就把护心鳞给了我?”卿言堂问。
“鲛人一眼就能辨认出爱人,我当然要把护心鳞给你,同你育珠。”阿溯挡在卿言堂面前,外面闪电已至,第一道雷即将劈下。
“别出去。”阿溯鱼尾击打地面,飞身跃起,此刻海水暴涨,诡异的与守月崖齐平。鲛人只有在大海才能发挥出全部的灵力,阿溯召出三叉戟,立在海面上迎击天雷。
海水通了电,将鱼尾电的焦黑一片,带血的鱼鳞落入大海。阿溯痛的打颤,灵力罩再也支撑不住,破碎开来。
“傻子,哪有徒弟替师父挡天雷的。”
阿溯不懂,九天玄雷淬体炼心,唯有亲身受了,方能结丹。卿言堂了结心头一大愁绪,哄了乖徒弟几句,拔剑出鞘,剑尖所指,雷电所至。
“结了丹,我随你归海。”
一句话说的豪情万丈,卿言堂困于病躯多年,此刻与天挣命,剑锋劈斩万重雷云,仿佛又回到少年意气风发时,一剑荡平天下事。阿溯在崖底时,无数次仰望崖上仙人,对月舞剑,可望而不可即。今日,他将藏卿言堂于深海。
鲛人吹起口哨,海波震动,海底灵兽应召而来。
惊雷中的身影依然屹立,一片护心鳞脱体而出,落在阿溯手里。师尊结丹成了,再不需要外物护住心脉。
“师尊。”阿溯骑在一头虎鲨身上,要去接空中落下的人。
惊变突生,烂柯门山门震动,竟是前任掌门提前出关,虚空中袭来一掌,拍向未曾察觉的阿溯。仿佛一只折翼的小鸟,鲛人鱼尾断裂,从崖上跌落,生死不明。
没有灵力支撑的海水四处溃散,顷刻间便要覆灭守月崖,前任掌门罗奉开口道:“护山大阵,启。”
力竭昏去的卿言堂,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若不是顾及你的性命,师兄怎么会允许你同一个鲛人荒唐。如今,你居然生了和他厮守的念头,真是太令师兄失望了。”罗奉叹气道:“此事,是我对不起鲛人,可你与鲛人,终归殊途。”
他起手结印,封了三泉殿,从此烂柯门再不通海。
又是百年一度的仙门子弟选拔赛,内外门弟子表现的好就有机会拜入峰主门下,成为亲传弟子。无为仙人结丹后,掌烂柯门毓秀峰,他架不住掌门沈钰的劝说,终于开门招徒。
“岂不是多了一个名额?”一位弟子道。
“是呀。”另一名弟子说:“若不是…叛逃,他就是毓秀峰座下首席弟子。”
众人噤声,不再讨论,鲛人叛逃是烂柯门的禁忌。到底是未经驯化,野性难消,好好的修仙大道不走,偏要回海底做山大王。
卿言堂吊儿郎当的坐着,嘴里叼着颗葡萄,底下弟子的闲言闲语过耳就忘了,并不放在心上。他多年前,确实收了鲛人为徒,可是人各有志,好聚好散便罢了。
“无趣,小钰儿替我挑一个,送到毓秀峰就是。”卿言堂起身走了。
小师叔旧疾好了后,好似变了个人,性格跳脱活跃,但师父说那才是他本来的性格。沈钰躬身领命,察看起这一届的资质。
内门优秀者早已拜入别的峰主门下,外门嘛,小师叔的徒弟必不能太弱,也不能太丑,小师叔只对好看的人有耐心,还要符合师父身世清白的要求。沈钰选到最后,只剩两人,一位是当朝皇商之子燕返,
', ' ')('另一位是修仙世家南笛传人苏前屏。
本以为凡人底蕴不如修仙世界深厚,没想到燕返凭借一双玉石般的手同苏前屏的笛中剑斗了个不相上下。
燕返的手修长白皙,与剑身交锋时有铮铮玉石之音,不多时笛中剑便覆上一层薄冰,可见他修的是冰系法术。
“锻体,倒是罕见。”沈钰问:“不知你从哪里修炼的功法?”
燕返说:“回掌门,弟子生于北寒之地,少时家境贫寒,经常破冰抓鱼维持生计。后父亲得贵人赏识,挣了些家产,将我送去修炼法术。我便日日破冰三千下,终于略有感悟,练成了玉骨手。”
玉骨手并不是珍稀功法,以燕返父亲的财富之巨,弄来并不是难事。略有所成,可知燕返此人勤勉,刚好可以约束小师叔散漫的性子,沈钰记下一笔,又看向苏前屏。
南剑传人,风流倜傥,倒和小师叔脾性相合,沈钰犯了难,难道将两人都领到毓秀峰?
燕返与苏前屏斗的正凶,地面遍布冰霜与剑痕,笛中剑锋利,玉骨手柔韧。燕返双指夹住剑身,双脚一踏石桩,借力前滑。苏前屏想抽出剑,却发现笛中剑宛如插入岩石,丝毫不动。
“你要和我争?”燕返说。
“不敢,但我要赢。”苏前屏运功发力,刚要震开燕返,一只手点在了他的心口。
玉骨莹莹,燕返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他的胸口,苏前屏不甘心认输,身形微动,手指更近一步戳在了他的心脏上。
“燕返,胜。”
苏前屏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意,他收剑挽了个剑花道:“一场比试,不至于吧。”
燕返没有回答,双手冰雪消融,又成了一双有血有肉的手。胜负已定,燕返成为无为仙人的弟子,苏前屏从外门升为内门弟子。
毓秀峰名副其实,钟灵毓秀,燕返接了掌门给的开山牌,打开山门,满地的山野走兽,天上是成群的鸾鸟仙鹤。
带他来的弟子见怪不怪,赶走前来讨食的松鼠说:“小师叔应该在睡着,你自便吧。”
毓秀峰、造化殿,同一百年前的守月崖、三泉殿截然不同。燕返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四处奔走,此地没有三泉殿的冷清,反而鸟语花香,热热闹闹。
“吵什么?”卧川堂传来一道人声。
太熟悉,太想念,走到门口反而近乡情怯,燕返定定神,推开了门。
榻上卧着的人风采依旧,一身素白长袍,外罩淡青色寒烟纱。手腕撑着下巴,一双似睡非醒的眼睛望过来,语气不满。
“怎么不来找我?”燕返问。
“不小心睡过头了。”卿言堂看他是个少年,好脾气地拍了拍卧榻:“过来坐,造化殿没那么多规矩。”
“我问的不是这个。”燕返神情激动,一把将人按在塌上,脸与脸贴的极近:“师尊,我等了你很久。”
卿言堂索性一躺,无奈道:“不过是没去接你,不用生这么大气吧,乖徒弟。”
燕返倏然松开了手,卿言堂从来没有喊过他徒弟。他犹疑地打量着卿言堂问:“你的鲛人徒弟呢?”
“胆子不小,敢在烂柯门提鲛人。”卿言堂拿起旁边的桃花扇,磕磕鼻梁像是在回忆什么:“他无心问道,回家去了,以后莫要再提。”
不对,师尊到底怎么了,明明答应了他一同归海,怎么一副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燕返察觉事情有异,只能按捺下来道:“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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