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梨在检查衣服,低着头瞧来瞧去,听见走近的脚步声,知道赤星过来,并不理他。
她不闻不问,他偏要招惹,以食指指节轻轻抬高她的下巴,令她抬头。
缪梨才想问赤星又搞什么幺蛾子,话未出口,唇瓣封缄于他温暖的指尖。
赤星弯着腰,把一个湿软的东西抹到她嘴巴上,抹得均匀细致,动作比当初替她硬核卸妆时不知温柔多少。
等他撤离,缪梨瞧见那拇指上的一撇红,再看镜子,自己唇上多了层甜甜的唇脂。
稀奇,他挑的颜色竟然不是死亡芭比粉。
缪梨被他的亲近动作惹出些尴尬,说谢谢好像不对,说不许这样也不对,眼神腾挪许久,直到她从镜中看见他那扣齐整的礼服。
缪梨转移话题:“怎么在王宫里你就不能好好穿衣服?”
总是大开大合,有碍观瞻,虽然不失为一道风景……还是有碍观瞻。
走出王宫倒规矩起来,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赤星挑眉,似乎觉得缪梨提的这个问题很没营养。
事实上,他就是觉得很没营养。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搓搓手指,搓的是软红,磋磨停留其上的她的触感,“好看的,我只留给你看。”
第7章.未婚夫他桀骜狷狂(七)夜宴变与治愈……
去往宴会的路上,缪梨硬是憋着股不跟赤星说话的劲儿。
大魔王油腔滑调尚可忍耐,忍不了的是他欲抑先扬,“只给你看”的话听着顺耳,实则在为接下来的揶揄铺垫。
“毕竟。”赤星道,“你也把好看的留着给我看了。”
小房书的话柄只要落下,就会成为一个终年不老的梗。
讨厌鬼。
然而赴宴的路途缪梨还要跟讨厌鬼共坐一个车厢,六匹雪白飞马拉着四轮镀金车在天幕翱翔,飞得平稳,纵使遇上气流也不过顷刻颠簸。
每当颠簸发生,缪梨下意识扣紧座椅,防止一头栽到对面的赤星怀里。
车厢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光辉,其实外头的天还没暗,云蒸霞蔚,橙红的艳紫的光在穹顶晕染,再撒一把碎星,是一种相当宁静的热闹。
缪梨不理赤星,一开始出于赌气,后来逐渐沉醉于看天的乐趣,干脆将几步之隔的还喘气的未婚夫抛到脑后,趴在窗沿看得目不暇接。
看晚霞的少女,脸上有着孩子似的新奇和喜悦。
赤星大马金刀地坐在对面,后脑抵着车厢,目光一直往缪梨身上放。
他不看晚霞,他看她。
“工匠国的天好看,还是中心坐标的天好看?”赤星问。
“你这个问题很没道理。”缪梨道。
她看天看得愉悦,忽然忘记先前下得定定的不理他的决心,接话道:“天有什么好比?在哪里看都是一样好看。”
“你喜欢,以后每天都能在这看。”赤星道。
缪梨闻言,脑中顿时警铃大作,翁嗡嗡驱散了美丽的晚霞和星星。
她看向他,身体因紧张而绷直:“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跟我结婚吗?”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缪梨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讨到赤星的喜欢,把自己往死亡悬崖推近一寸。
唯恐天下不乱的系统适时出来制造恐慌,往缪梨眼前写了大大的“结婚警告”。
“体验期还没过,陛下。”缪梨道。
赤星将她的每一点微小反应都收入眼底,那眼底有小火苗燎着,逐渐侵吞了细碎的情绪。
他没说话,猛然起身,探过来捉缪梨的手腕。
赤星很高,尽管这个马车车厢大得足够一个成年魔种在里面做广播体操,他事先不作预告的大动作还是掀起一阵浪涛封顶似的压迫感。
缪梨以为他生气,本能地往外瑟缩,奈何敌不过异性的力气与速度,眼睁睁被他擒获,眼睁睁看他打开车门,车门外是无所依托的半空,路过的风不由分说灌进来,呼啦吹得缪梨眯起眼。
她被赤星带着踏出车厢,一脚踩空,仓皇下坠。
从脚底升腾而起的失重感让缪梨有点害怕,下意识抱紧赤星的手臂,却随即发现他们下降的速度一点儿都不快,好像踩着无形阶梯,一点一点,从容不迫地接近着地面。
底下有座灯火通明的豪宅,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缪梨还在降落。她试着放松四肢,掌控降落速度,竟真的奏效,高兴地笑出声。
“你刚才害怕。”赤星道。
缪梨矢口否认:“才没有。”
她适应得很快,慢慢松开挽着赤星的手,不料被他强势摁停。
赤星引着缪梨的手,她原来搁在哪儿的,如今原样搁回去。
“我已经能自己降落。”缪梨道。
“所以呢?”赤星道,“我们是未婚夫妻,触碰我是你的权利。”
能不能是一回事,想不想又是另外一回事,缪梨还要跟赤星辩论辩论,被一句“他们在看”堵了话头。
宴会迎客的门童一抬头发现两位陛下,争先恐后呼号,叫得众所周知,原已入场的宾客纷纷涌出迎接。
赤星很耀眼,这是王都所有职官都知道的事实,但他们没料到赤星的未婚妻——一个小国家的女王竟毫不逊色,王与女王并肩而立,引发一场眼球争夺战,大家只恨眼球不能同时专注地看两个对象,纷纷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