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务室唯一一张临时病床上,接受检查时从始至终都本能地背向邵彦东所在方向。
经过一番探寻,医生确定骆迁额部没什么大碍。
但重点是对方左腿膝关节。
看着那红肿严重的部位,值班医生尝试着轻轻压过,但骆迁都疼得背过脸去弄得女人没再敢继续检查。
她告知邵彦东自己平常只为孩子们处理些外伤和感冒之类的小毛病。
像骆迁膝盖,她虽然认为是膝关节脱位,却还是建议两人去正规大医院拍片检查。
坐在床上没戴帽子的骆迁盯着架在床上裸|露在外的左腿——
那是他浑身上下唯一一处稍微保留皮肤原样的肢体。
苦笑着望向那看上去确实有些错位的红肿膝关节,他伸手一点点覆上触感粗糙的面容满是自嘲。
值班医生叮嘱骆迁不要乱动,她转身迈至药柜前,开始了漫长搜寻。
听着耳畔那窸窸窣窣的不和谐翻找声,邵彦东望着始终背对着自己的骆迁,滞顿了半刻拐至对方面前。
注意到靠近的邵彦东,骆迁抬眸,视线点水般在对方脸上一跃便立刻撤去。
看着那相当不自在的男人,邵彦东表情有些沉。
他静默了一会儿,开口:“等下我送你去医院。”
“真的不用麻烦。”骆迁的帽子被值班医生放在边柜上,此刻的他够不到,只能自暴自弃地闭上眼。
“……”小心而仔细地,邵彦东注视着面前那张伤痕累累的脸。
先前看到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洗手间露出那种无措而仓皇表情时的刺痛感再次无来由覆上他内心。
对方是脆弱的。
相当脆弱。
看着面前那闭着眸几乎要瑟动起来的瘦削身躯,邵彦东眯眼——
脆弱到几乎一碰就碎的地步。
门外有几个家长带着先前因为打闹受了点小伤的孩子们来医务室,值班医生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迎到门外。
拉起帘子的内间只剩下邵彦东和骆迁两人。
那令人难捱的沉默氛围延迟许久,垂着头的骆迁才忽的沉沉开口:“不是好奇么,你想问什么就问。”
邵彦东:“……?”
半晌,骆迁抬眸:“怎么,不问么?”
邵彦东纳闷:“——问什么?”
骆迁露出一抹在那张脸上表现得有些扭曲的苦笑:“如果没什么想问的就别这样看我。”
这才意识到原来对方对他的视线都有察觉,邵彦东默。
半晌,他也循着骆迁的平和语气道:“我确实好奇,不过也没扒人伤口的爱好。”
骆迁:“……”
邵彦东:“如果你想说,我听着。如果你不想解释,我也理解。”
骆迁:“……”
两个男人第一次以一种对峙般的眼神相视。
片刻,邵彦东在上衣口袋翻找了下,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骆迁面前:“医生也说了你腿的情况要去医院不是么,等下我会顺便送你去。”
——毕竟如果他没阴差阳错地走进那洗手间,对方也不会为了躲他跌跌撞撞地摔倒。
“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电话。”点了下名片上的公司座机和手机电话,邵彦东说,“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就当交个朋友。”
骆迁没看他的名片,也没接。
“邵先生,我只跟您见过几次面而已,您没有义务一直帮我。”
邵彦东静静地看着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