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无私是什么?爱一个人可以为她放手是什么?她微生焰从今天起不再相信这些话,她手指折下一株刚刚冒出嫩芽的树枝,如果百里醉没有在她离开后暗着让人生擒她,她这时已经死心并且离开了百里基地了。但她为什么逼她?非要做的这么绝,使得最后一点自欺欺人也不让她留着!树枝随着她的心意瞬间变成冰枝,嫩芽裹了冰刺从此变成尖锐的刀。她将它拿在手上把玩一阵又厌倦地震得粉碎,心仿佛被分成了两瓣,一边空虚无着落,一边弥漫着深深的恨意。
微生焰慢慢在道路上走着,眼神茫然的看着道路两旁的装饰树和山林间流动的水光,她体内的力量仍旧无序地溢出,看似缓慢但一晃眼间也许就到了下一个弯道。漫长的放空结束后,她突然瞥见手上还有一抹深红没有洗净,也懒得去理了,头一次,她觉得鲜血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
当天傍晚,百里醉在有幸活着回去的人口里得到了微生焰的话语。
“行了,你们下去吧。”她挥退众人之后,独自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的夜空。手中那块玉被她摩挲下已经见了暖意,很快,玉灵又很焦躁的跳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把我还给主人啊!你你你,你再不还,我真不客气了。”
“信物不是给你看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回去,作为一只玉灵,不是应该很适应各种轮换的主人了吗?”百里醉冷道。
“那……那不一样!总之我要回去,不然就罢工!”
玉灵一副不能换的模样。
百里醉反而对她的着急起了兴趣:“你很担心她吗?”她突然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可以一起想一想焰,一起为她担心。这样她不会去想微生焰的那些话,百里家被灭是她求之不得的,但焰说出这番话后是因为对她的恨意,这样令她寤寐难安。
并不是怕死怕伤,只是担心那个人,会气伤了身体,会失去坚韧开朗的本性。
这一刻,不,每时每刻,天知道她有多想带走母亲马上去追焰,但层层严密的守卫令她无从下手,至今只知道了妈妈被关押在什么地方的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再等等,她安抚自己道。
玉灵转了转眼珠,肯定道:“我当然担心她了!焰主人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主人,我自然会担心她!就像,就像担心自己一样。”
百里醉微微感到奇怪,很多时候,焰看着对人很好其实是不入心,虽然她确实是对玉灵不错但也就是不错,从没有使唤过她并且拿她当做一般的姐妹,平常玉灵提出什么要求比如要一些植物动物之类,微生焰能拿得出来的也都给了她。但反观历代玉佩的主人,焰既没有向其中填放无数资源也没有找来无数乐子供玉灵无聊消遣,反而是不断在消耗玉佩的资源并且还把她一个玉灵眼中的外人带进玉佩享受那些先进不少的训练与医疗,玉灵凭什么那么紧张焰呢?
百里醉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因此她突然想到玉灵不会也喜欢焰吧,这……
玉灵并不知道在某人心里她已经是潜在的情敌了,她只是发挥着缠人的功力缠着百里醉,一副不回到焰身边不罢休的模样。结合她以往数十天不见一次而现在却天天现身的反常,百里醉认为其中必定有蹊跷,难道这小丫头真打算撬她墙角?这样想着,她的目光有些不善起来,玉灵正死命拉着她的胳膊,此时感觉到百里醉的冷意,吓得缩了缩手。
“停,过几天,等我救出我妈就带你回去。”想到回去,她的心又是一痛,焰会不会原谅她?她还是说不出口,关于为什么离开焰,而她知道,不做出一个解释,焰必定会一直恨着她。
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分开的两人,此时望着春天的夜晚里夜空上挂着的略显稀疏的星辰,想的,都是同一句话。
只是一个想要挽回,一个想要丢弃。想挽回的挽回不了,想丢弃的丢弃不能。
这令人熏然欲醉的春天哟,何时起,爱恨像春雨般互相夹杂着无法分离了?
第103章天很蓝
这天下着小雨,很多人期盼着的订婚宴就在还泛着冷意的初春举行了。天色没有受到末世的影响,该蓝时一样蓝,只是因为下雨的关系,显得有些阴。
这次澹台家联姻的对象是个女人。在个人的能力重于各种规定的年代,性别的含义往往变得模糊,在乱世中可以有替父从军的女将军,盛世却只有坐在梧桐深深的院中或刺绣或玩男宠的小姐公主们。
在百里醉的性取向为人所熟知的时候,并没有人送上不对盘的型号,况且,澹台家的那个小姐澹台逸,也是名同性恋。
在女人的婚姻里性别间的界限有些模糊,那些筹备婚礼的人便有一种不知道如何准备的感觉,是将两人中的一个当做男人准备西装呢,还是准备两套婚纱好在这并不是婚礼,只是一场订婚宴,其中的两个主角,只需要各自挑选自己的礼服去面对酒宴上的熟人生客长辈同辈微笑着接受他们的祝福就好。
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黑夜之后的行动上,到了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百里醉只是穿了一身军装站在了台上。军装在很多军中的宴席上是标配,很多时候你肩上勋章的多少还能直接影响别人对你的看法,因此她这样做也没什么失礼。高挑削瘦的身材被紧紧裹在合身的军装里,及肩的发丝用发圈冷漠地扎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干净整齐又冷漠矜贵。有些人天生适合这一身冷硬的军装,百里醉便是这种人,带着三分不快她清淡而不失礼节的招待着宾客,那些自诩身份想要在这个未来要接手百里家的年轻人面前摆一摆谱的人,都在那种轻描带写间带着的迫人气势前消退了。
百里醉如玉般的脸庞因为军装的映衬显得美丽帅气,她左手夹着军帽右手有礼貌地和众人握手寒暄,疏离而不孤傲的气质使得偶尔向这边看来的百里相满意的点头。直到她的未婚妻到来之前,百里醉都很有耐心地将宾客们一一照顾到。
澹台逸之前是有见过面的,她在整个北方上游社会的圈子里也小有名气,和她的哥哥们相似的气质和不遑多让的脸颊一开始还使得百里醉小小惊讶过,她和澹台天长得实在太像。想起那个高调出场又在那个充满草木湿气和泥土腥味的夜晚里匆匆告别这个世界的男人,她的太阳穴不自觉地跳了跳,一股危险袭上心头。后来在订婚前的相处下,她发现这位大小姐应该还不知道她哥哥是死在她手中,对她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羞涩。也对,澹台天是死在□□爆炸中,除了一些肌肉组织之外大概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而即便留下了什么,与她百里醉又有什么关系?
澹台逸这晚上穿了一件黄色的晚礼服,长长拖过地面的人鱼裙摆为她增添许多知性美的同时使得全场的焦点都注目在她身上。百里醉早在她出现的时候就机灵的、极为懂礼地上去送上胳膊让未婚妻挽着自己,带着澹台逸和一些人打招呼的同时不忘和她谈笑风生,逗得一脸单纯的女孩十分开心。有时候偏头看到澹台逸身上那种浓重的家族遗传导致的羸弱与苍白,她都忍不住想起很早以前的焰,那时候的微生焰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天然带着许多大家族的烙印的大小姐。
那因为近亲结婚而蜕变开来的永远的苍白肌肤,就算是在末世,在种种风餐露宿之后,也没有改变分毫。
宴会嘛,无疑就是那么几样,与之前参加的那场宴会不同的是少了很多外来的异能者,都是澹台家百里家数得上号的人物,在南北被三大家族瓜分盘踞的时候,再也没有其他基地负责人能站在与他们同样的高度。
两家的长辈致辞后,百里醉将信物交给澹台逸,这样她们便是正式的未婚夫妻(妻妻)了。心中对这个总是笑的无比天真无邪的女孩有几分愧疚,但还没成婚,今晚如果成功她百里醉离开后澹台逸都不需要像离婚的女人一样改嫁也不需要为此承担半点责任,也许几年以后都没人会记得她两曾经定过婚。
人一生中总要遇上很多事情,像春天花开秋天结果冬天凋零那样是愿意不愿意都会发生的,有一些带给人开心,让人像个傻子一样快乐而也有很多是满载着痛苦绝望来让人妥协的,而无论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事,能真正被人记得的又有几多呢?除非是真正的大喜大悲,小乐小伤都是很快被时光带走的东西,比如你今天摔了一跤留下了疤痕,但过几年后那一块的颜色都与其他别无二致了,你还能记得多少个这样的疤?百里醉也有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她也相信自己今晚给这个小姑娘带来的就像那些小小的并不深刻的疤痕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忘记。她没有真的骗了她的人没有骗她的心甚至这场宴会也是百里家一手操办的,真要追究,她只是借了澹台家的势而已。
而家族联姻之类,本来就是你我相互依仗相互借来借去的过程,不同的是每个被推上联姻舞台的男女主角,不变的是家族之间的永远利益。比如这一次,便是百里家和澹台家为了联合起来对付微生家而找的借口和联姻之后暂时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安心。而对于主角而言,大多也是为了借未来的老公或老婆的势而当上家长或是做到其他的一些什么事情而已,而百里醉便是为了通过联姻而使得百里相麻痹,至少也在表面上承认了她的存在,这样至少能使得很多人投鼠忌器。
很多时候,你想拿到门后的东西,其实往往只需要看门的人一个犹豫便够了。
她要的便是人们对她的少主身份的忌惮和百里相那只老狐狸的大意。
宴会在皆大欢喜中谢幕,随着夜色逐渐拉开帷幕,百里醉的心突然跳动的很厉害。很多年来,无论是沙漠中晒太阳晒风沙蛰伏等一个猎物或是山林里被蚊咬被虫咬忍耐等一个狙杀,她都能很好地把心跳控制在仿佛做着喝水吃饭这种事情的频率下。但今天她第一次去实施救她母亲的计划,哪怕那个计划已经被演练过无数遍,她都忍不住心跳加快。
就像那天晚上就着夜色,她带着微生焰在不得不停下来时孤身一人摸去澹台天他们身边摸走他们的命那样紧张。那一次和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和第二次为自己的行动而感到担心焦躁,担心那天晚上不能如愿将刀子一个个送进敌人身体也担心今晚上不能如愿摆平所有看守她妈的人将她妈妈救出来。
百里醉眉间微皱,她第五遍擦拭着自己的两把小刀,听着窗外简洁的鸟鸣听出安插在暗处的下属给她发的动手的信号,她再一次感觉到了紧张。
因为联姻的喜事,整个基地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氛,也许很多人都不会在意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家的公子哪天结婚了哪天又喜得贵子,但当那种喜悦被上面换成实物奖励下来普天同庆的时候,摸着领到的米面,大概每个人都有心情为那个公子祝福一下。基地便是这样,百里相实实在在发下的酒虽然量不至于醉人但也是微醺了,这种酒都是窖藏了几年的,反正在这种吃饱都不容易的时候酒也不能作为物资分发,在这种时候做个人情也是好的。
况且多少缺少消毒水止痛药的家庭多么需要这一点点白酒,因此虽然没有多少人真正舍得喝了这酒,但心理上已经足够熏然。
喜悦的背后是懈怠,而懈怠就和打哈欠一样是很容易传染的。百里醉在这种懈怠的氛围下很容易便到了软禁她娘的别墅。轻车熟路地进入地下室,在之前每周一次的探视中已经将路线记下的她很快在熟悉的黑暗里见到了自己的妈妈。
但那里还有一个人。
七十三岁,到了这个年纪的老人大多有着干瘪的胸膛和瘦到能看清楚手上的每一根血管的布满老人斑的手。黑暗中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也不例外,只是他有着在暮年老人里很罕见的十分精神的眼神和藏于干瘪胸腔中坚定凌厉仿佛能支撑起一个世界的气。他握着拐杖的手已经有了些微的颤抖,但厚重的铁木做成的拐杖和上面看起来就像干涸血液的色调,使得没人敢小瞧这个似乎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里的老人。
百里醉手上握着的小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徒然有些拿不稳了,这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便给了她如山如海的压力,刀尖上还滴着守卫的血,但此时百里醉却没力气给刀子再上一次色。从看到他的那刻起,她就明白了今晚的计划已经泡汤,而以后再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瘦狼搏狮,从来只有一次机会而已,那一跳咬不到喉管,就等着被咬断自己的喉管。
第104章夜很黑
天空有层层叠叠的乌云,很多云彩聚集起来毫不吝啬地给天空上了一层浓重的灰色,灰中已经带了黑色,隐约有闪电溢出,十分迅速地劈在孤立的树上,很快将它劈成焦炭。
百里醉周边的空气似乎凝聚了一般,她呼吸不稳的看着前方,在她的视线里,老人正慢条斯理地将一把枪抵在她母亲的太阳穴上,属于老人的微微颤抖的手此时握住的是一个人的生命。他静静的自黑暗中看着百里醉,从浑浊的眼神中溢出完全不一样的清明,他没有看一眼在他枪口下的女人,为他生了几个孙子孙女的女人,正在死亡的威胁下瑟瑟发抖的女人。
“杀人这种事,做得多了就没感觉了。小醉,我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了。”老人轻轻叹息,气息绵长如缓缓拉动风箱带来的风,富有生机。
“做得多了,你就会发现其实谁的血都是一样的。没有亲疏之分。”老人轻笑着看着枪下的女人,淡淡道。
“别动她!”百里醉说出的话也带着颤抖。她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得那么在意,越在意百里相从她这里拿走的东西也就越多、越重,但她也知道即便自己小心隐藏了自己的情绪,都能在这里等她的百里相也会准确把握住她内心真正的想法,从而,捏住她的七寸。那些表面上该做的事,因为失去了意义,便变得无所谓了。
百里相笑了一声,“小醉,你长这么大了,还是一样有很不应该存在的软肋,你见过古今哪个帝王家有多重视感情的?兄弟残杀父子反目夫妻相叛……这些事情我没教过你吗?小醉,时至今日,你对一个只生过你没养过你的人也如此在意,那你怎么不想想,你那些兄弟姐妹中,真的都死于他人之手吗?你有没有误杀过他们呢,在他们也急着要杀你的时候?”
百里醉后退一步,抵着墙抱住头道:“没,没有。我没杀过兄弟姐妹,没杀过!”地下室的空气很沉闷,沉闷干燥,仿佛走在路上突然一辆车开过扬起漫天灰尘而又不小心将这空气吸了进去,那么难受。
“没杀过吗?你仔细看看自己的双手,上面,真的没有来自同一个母亲的鲜血吗?”
没杀过吗?也许真如百里相所说,她手上不干净,这种不干净并不是杀人的罪恶,而是带着血缘的罪恶。百里醉的神色变得很痛苦,在百里相的诱导下,幼年的那些不堪记忆一一浮现,她从没见过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是长大了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而那次试炼只逃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百里醉,另一个便是百里莫,如果他们真的都被投入了试炼,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小时候为了自保杀的那些人,真的有亲生姊妹?
不,不会的,怎么会呢?不会的!
百里醉陷入混乱的时候,百里相在一旁淳淳诱导:“小醉,你杀过的亲人不在少数。你想想,在那种只能活一个人的情况下没人不会自保的,你再想想,自古以来不都是成王败寇吗?李世民杀了兄弟做了皇帝,后世是怎么说的?说他仁德清明,而李建成反而成为无能太子,你是有判断力的人了,真觉得历史就是这样吗?”
他细心观察着百里醉的脸色,如同在观察一只猎物,为的是找到它的弱点,一击,而破。
“小醉啊,没人会怪你的,百里家的家事,我不觉得你错,你就是对的。小醉,你知道百里家的继承人只能是你,那么你必须为了得到而付出些什么,在百里家,亲情是多余的是有害的东西,它们会牵绊你,会阻碍你。你当年就做的很好,现在还可以做的更好,来,拿起这把枪,轻轻一下,这个碍事的女人死了以后,你就是真正的百里家继承人。”
他百里家信奉的是帝王之道,汉武帝能为了不让外戚做大而杀死太子的母妃,清朝九子能为夺嫡兄弟相残,帝王家,本身就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不,我不能这样做。”
“小醉,你不是很想要这个位置吗?杀了她,杀了这个从没在你的前进道路里扮演什么角色的女人,就真的得到了你想要的了!”百里醉诱导者百里醉,希望他的继承人和他一样无情。
百里醉突然笑出声来:“我原本也不是想要得到这个位置,是这个位置跟着我不是吗?我来只是为了救出我妈,如果反而杀了她,那我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本末倒置。”
“你!”百里醉被气的不清,虽然早知道这个孙女无心家业甚至恨着百里家,但他一直很有自信来影响她,虽然他并不满意这个继承人,但列祖列宗选上的继承人,他又有什么资格拒绝?
他连伤害她都不能,因为一旦选定的继承人死去,世间将没有百里家的血脉延续,其他的子孙如果没有家主的影响,血脉会渐渐淡薄,直至血液中的那些特殊因子全部消失,成为不能驭兽的普通人。这便是诅咒,想要得到能力必须付出的代价,每一代的家主都是在试炼中被列祖列宗选中,身上的蓝色符纹便是象征,一旦这样的继承人出现,其他人便不能违背,而现代家主身上的符纹则会逐渐消失,二十年后消失不见。当初在自己的子辈里没出现能承担这个责任的人,使得他多在这个家主位置上多坐了二十年,而历代家主在退位后都下场凄惨,因为是用那样冷清冷血的方法试炼出来的,所以对家主当然没报什么好感。他三十岁即位,多握了二十年的权力,却还没活够,他想将百里醉逼得崩溃,或者变得和他一样冷心,这样他也觉得后继有人。
“还有,百里家就只是百里家,只是三大家族之一,你口口声声将帝王策加到我身上,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百里相重重地咳嗽起来:“你懂什么!乱世出英雄,百里家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世界已经安静的太久,秩序急需被打破,不然百里家的霸业要怎么实现!很多事情,你还没接触到,就不要轻易下结论,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用帝王策教训子孙的资格?听清楚了,你只需要服从我就行了,不然我也能废了你!”百里醉很小就被微生守收养,对百里家不甚熟悉,这个符纹所代表的意义,她也知道的很少,充其量知道自己是下任家主罢了。百里相冷笑,他故意做出培养继承人的假象,并且将知道这个真相的族人全数下了封口令,就是为了让百里醉认为她这个少主位置,随身可以被剥夺。
十八年,百里醉离开了百里家十八年,这十八年,可以做很多事情。
百里醉冷哼道:“你真是在做梦!现在势力的划分中,微生家整整占据了半壁江山,就凭你盘踞在苦寒西北的实力,想要问鼎,不如说是在自掘坟墓!”
“你不是不知道,这次和澹台家联营,为的就是联合起来对付微生焰。是,我一家当然不能和已经做大的微生焰对抗,但加上澹台家,至少也是五五之数,微生焰一个小丫头,即便足智多谋,在这种争斗中,能斗得过我们的联合吗?小醉,爷爷什么时候失败过?”说到这里,他似乎若有所思,低头轻喃,百里醉费力去听,也就听到了“东西,不在她手上了,有什么难的。”
自顾自说完,百里相便大笑起来,仿佛世界尽在掌中。
百里醉眼珠一转,说:“那你预备怎么对付微生焰?”手中的利刃已经蓄势待发,她今天就要百里相的命!
能杀了他就能破了当下的局面,能在群龙无首的百里基地中从容带出母亲,她的一生已经够不幸了,生了那么多孩子,却在自相残杀中死去,而本人却被囚禁起来,过了十几年不见天日的生活。百里相说她只生了她百里醉却没养过她,但百里醉心中清楚,没有哪个母亲会愿意对孩子不管不问,这件事情归根究底,还是百里相的错!
百里醉笑道:“这些目前还不能告诉你,来,杀了她,等你成为真正对百里家一心一意或是再也离不开百里家时,我就把你需要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百里醉见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母亲的身上,原本已经准备出鞘的利刃又悄无声息的被收了回去,她皱眉思索了一会,突然说道:“不知道你带了多少异能者来保护你。”
百里相傲然道:“我知道你是不俗的异能者,但我既然赶来,自然是有自信。别岔开话题,我给你三十秒,三十秒后她还活着,我就杀了她再杀你。一,二,三……”
他再没有给百里醉拖延的机会,说完就数了起来,百里醉见不能再犹豫,只有将自己的应对方法拿出,她想直接凝聚异能隔空将百里相弄死,但既然对方有保镖就很可能死不了,而他不死就是母亲死。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但正当力量要发出的时候,她发现对面传来一声枪声,随后便是大片大片的红色炸开。
她一时间懵了,前一刻,对面昏暗的灯光下,她妈娇弱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极快地抓住百里相的手扣下了扳机。
时光,静止。
第105章过早退场的
冬天遗留的寒气使得初春的夜晚依旧寒冷,深更半夜,很多人早就缩成一团抱在被窝里取暖,而只穿着单薄黑衣也依然十分暖和的百里醉自被迫成为异能者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寒冷。四周的墙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灰有几块已经从墙上剥落,而地下踩着的木板虽然寒冷,但不及给予她生命的那个人在她面前死去更令她感到寒冷。
她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从前在军中,她就是一流的狙击手,同一个目标同样的任务,顶多也只有那么一两个尖子中的尖子能够和她比肩,而从没人能超过她。但这并不代表真有人能与她比肩,靶子是死的,即便有活靶的存在,但一定规律下不是没有有天分又肯下苦工的人能够百发百中,即便是真正执行任务,也有人能够做到弹无虚发,这便是军中的神射手。但正因为只是单纯的瞄准,射击,百里醉能完成的工作当然也有人能完成,只是很少,但假如在这个基础上再深究一些,比如子弹是不是永远在同一个位置,比如三百米和三百零五米之间这无法逾越的射击距离,百里醉能够做到弹无虚发,但换成其他人,可能就不行了。
这便是一个人真正优秀的地方。
她和其他人的距离,就在于比如她能很轻松的借给别人五十万,也能借给人家五百万、五千万……但反观其他似乎和她处在同一高度的人,一开始五十万也能借,但这个数字逐渐增加,他们便很难承受了。这便是高度。
但在这个夜晚,在这间阴暗干燥的地下室里,任凭她有高出别人多少的反应和力量,在无情的死神面前,也只是很微小的一片浪花,掀不起任何波浪。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她只见过几面的中年女人将扳机那样轻松地扣动,看着那个憔悴女人早已不复照片上绝色艳丽的面庞直接炸裂开来,对那其中包含的决绝与平静,有了一些感受。
心脏如同潜水潜得太深而忘记了跳动,那一瞬间她的大脑确实失去了所有反应,眼前只有弥漫的红色花朵。
像雾像云又像雨,但究其本质,其实就是一团团的血水,由于爆裂的巨大力量而形成了雾气,还有一些纯白,那是一同散落在空气中的脑浆和骨渣。
而百里相已经在意识到做了什么后,毫不犹豫地将□□转过来对准了百里醉,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砰!”
那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从女人用力握住老头的手扣动扳机到脑袋在高威力□□下变成一蓬又白又红的血雾再到老头发射的子弹毫不留情地擦过百里醉的手臂,也许还没有一眨眼的时间。完全是凭本能躲过那发子弹,百里醉依旧有些怔然。
为什么?能活下去不是就一定要活下去吗?为什么她那么轻易的放弃了生的希望?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摸出她的刀,刀光翻飞间一颗颗子弹应声而落,那些附着在刀子上的能量将整个雪白华丽的、散发着利光的□□的刀身都掩藏起来,黑的像墨的光晕笼罩着整个刀身,却没有一丝不协调。仿佛那把刀天生就是那么朴实无华,刀身甚至就似乎只是一块黑铁,连半点光芒都反射不出来。
这似乎并不是一把好刀,单从外表来说拿它去砍柴可能都没人愿意,但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撞击声百里相亲眼看到从他手中这把号称“袖珍炮”的沙鹰中射出的能够杀死异能者的子弹一一被挡了下来。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那把刀的刀身上甚至没有一丝凹痕。百里相大惊,仓促中已经有人挡在了他前面,为他抵挡来自百里醉的反击。
百里醉已经将之前的事情抛到脑后,此时专注到恐怖地持刀向百里相走去,刀身漆黑一片,仿佛将室内所有光芒都吸进去了,她一步步走来,走过冰凉腐朽的木质地板,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她变得十分安静,十分冷淡,当她将刀架在百里相脖子上时,她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像一个做着普通职业的员工一样,在千篇一律的动作中,重复自己的价值。几乎是她的刀还没碰到百里相的时候,百里相就已经感觉脖颈被冰凉冻得麻木了,这种恐怖到了极点的力量当然不是他一个风烛残年并且没有任何异能的老头凭着一把大威力的□□就能抵挡的,特别是在已经近身的情况下,一把□□能发挥的威力还不如一把小刀吧。
而此时已经有异能者挡在老人的面前,为他承受着百里醉的怒火。
第一个异能者只挡了一下,使得百里相暂时从那种刺入骨髓的冰凉中躲开,就被刀劈成了两半,百里醉脚步未停,她手上的刀沾上血后的瞬间红色消失无踪,还是那如墨的黑色,仿佛那些鲜血都已经被刀身吸收,但事实是那把刀根本不沾血,血珠血水在沾上刀身的一瞬间便已和刀身分离,在空中划出务必艳丽的雪花,残酷中又透着无边美感。
她一步跨出,第二个异能者为了阻挡她匆忙祭出的钢铁盾牌倏地化为两半,盾后的他也化为两半。
她再往前一步,灼灼的高温从前方席卷而来,一瞬间,熔金销铁,墙壁因为承受不住这种高温而燃烧融化起来,钢筋也重新融化为铁水,她前进的脚步未停,刀身在身前斜拉,奇迹般地拉开一条清凉的通道,那些火焰在通道外燃烧,火舌不断卷着通道的边缘,但却无法进入通道哪怕一分。感受到澎湃的火系能量,百里醉体内的漩涡似乎十分兴奋,不停地转动,很快那些火焰有很多都被百里醉吸收了,灼热的感觉充斥体内,有些难受但也并不难捱,百里醉一心想着杀了百里相,根本没有察觉那些进入她身体的火焰,更没有感觉到不适。
那些突然冒出来挡在百里相面前的异能者们见到这一情景都不由得大骇,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恐惧的表情,这是什么恐怖的怪物,竟然能吞噬火焰,那其他异能呢?她能不能接受?天,太可怕了,这种在异能中毫无阻碍毫无伤害甚至还有助益的对手,怎么可能打得过?一瞬间,他们十分一致地后退了,心中对百里醉的惧意从没有这一刻来得汹涌。
能会普通人所不同的,比如操纵水火等元素,那是异能者,但能吞噬这些异能的,却被他们列为了怪物。人们只有在面对那种无可战胜的、见一面就失去了对抗的愿望的强人、厉害野兽面前,才会将对方看做怪物,这是弱者天生的自我保护程序,我打不过他,因为他不是人,他根本就是怪物。
而到底怪物是什么呢?即便是哥斯拉,真的就很可怕可憎吗?
那种仓促间的招架自然是挡不住百里醉的,但在前边几名异能者付出生命的代价后,百里相还是被牢牢保护在了后方,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缓冲。至少还有十几名异能者们在中间阻挡着百里醉,其中最厉害的两个贴身保护着老人,而百里醉自然不会管这些,她只是极其快速地向前移动着,秉持着一个信念:杀了他,阻碍她做这件事的人,都是阻碍,她走山路的时候砍树砍草砍硬竹,那么在这时,面对那些像石头一样顽固的阻碍,一刀劈开,也就是了。
踩着一地的鲜血,持刀的年轻女人慢慢接近垂暮老人,她眼中古井无波,只是眼角下的蓝色符纹却愈发鲜艳,仿佛活了一样,像是随时翩然欲飞的蝴蝶,又像是锋利的小刀,仿佛下一刻,便会□□老人的心脏,痛饮他早已朽烂的浑浊血液。
然后吐出来。
从房间的这一头到那一头,这条路其实不长,但却布满了刀光血影,不过是短短的几步距离,百里醉却觉得比在陡峭无比的悬崖峭壁上攀登几天几夜还要累,连续杀了几个同阶异能者,她看似平静从容内里却损耗巨大,只是那些临时吸收的异能,还没被吸收之前完全不能作为支撑她战斗下去的筹码。当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时,她握刀的手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抖,只是那颤抖极轻,比奥斯卡电影里影帝影后登峰造极又感人至深的微表情还要微小,而与后者掩饰中又要使观众看清并看懂再感动的用意不同,刀柄的微小颤抖决不能被人发现,否则那将是一场更为惨烈的恶战。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平静绵长,似乎和之前那些呼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比之前稍长的呼吸节奏便是百里醉为了调节她的疲惫而做出的微小动作,这当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在这种凝重压抑的气氛下。
但暗处有人敏锐的看到了这个稍长的呼吸,她也看到了之前那个及其细微的颤抖。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然后又松开,这种动作持续了很久,她在两种心情里摇摆不定。
第106章她
血腥味已经弥漫在四周,大片的灰尘随着刀光扬起,偶尔有火花从百里醉手上的刀上拉开,溅起一片星子。手臂已经酸的很,几乎要抬不起来,异能间的战斗消耗是从前依靠火器□□的人们无法想象到的大,从杀了第一个人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身体已经叫嚣着休息。
战斗中,用来束发的丝带已经断裂飘落在地上,有几缕韧性惊人的发丝飘落在脸颊旁,百里醉顺势将它们咬住,避免妨碍战斗的同时也起了木棒的作用。
面前的对手是两个十分相似的少年,两人都是十分罕见的钢铁系异能,也称金系异能。两人的身体都有一层十分坚硬的钢铁,将他们牢牢保护起来,这些钢铁的材质和百里醉之前一刀劈开的铁墙又不一样,显得更为强韧,并且能够不断修复。最为棘手的是,他们两能够相互加持,本来一个人用出来很薄的铁片被重叠后发出的是远远大于二的效果。他们的主要攻击方式就是不断发射铁片、铁刺,虽然简单粗暴却很有威力。
其实要对付他们并不是做不到,但是需要的时间却不短,像这样大规模消耗异能的战斗方式,百里醉尚且吃不消,何况是那两个看起来便十分瘦弱的少年。但她没有时间,在两名少年的掩护下,百里相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百里醉没有时间了,她只能硬拼着和他们进行高爆发高损耗的战斗。
短短几秒间,百里醉身上便有了大小不一的伤口,鲜血顺着伤痕流下,衣衫很快变得濡湿。那些疼痛似乎都不是疼痛,面对越来越多的伤口,她只是专注地握着刀坚定地向前方走去,鲜血顺着富有弹性的皮肤蜿蜒而下,脸颊也多了几道伤口,鲜红点缀的脸上又有漆黑的发丝淡淡地缠着,这一切都使得那冷魅的眉眼愈发的妖娆艳丽。
刀光再缭乱,仅仅在一个人的武动下,也不会形成大范围的拼杀的那种漫天剑影的效果的,但此时的百里醉却像是为了颠覆这个常理而存在的,在她凌厉的攻势下,刀光就真的变成了漫天花舞,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那些迸射而来的沉重锋利的铁块铁片铁丝,慢慢在这种防御下被一一挡住了,越来越快的刀光中,两个少年坚固的防御下肌肤已经有了轻微的损伤。但这种程度的伤害在异能者都有的恢复力下显得那么的无力,每当有一些血珠冒出又很快在能量的救治下恢复如初。
而百里醉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那些伤口虽然也在愈合但远远比不上受伤来的迅速,终于,在几分钟过后,漫天刀光化为乌有,持刀静静站立的冷魅女人已经意识到,这样下去反而是她倒下。
而暗处的那双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百里醉,在她受伤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不忍并且愤怒的表情。
“如果……是铁的话,不如……”信手一抓,她抚摸着冰凉的铁片,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划过。
再次出手时,手上沉重的刀已经不见,她闭上眼睛调动着体内刚刚吸收的火系能量,瞬间,漫天的火系能量席卷了一切。
在那种黑色能量的加持下,那些火焰烧得十分剧烈,十分欢快,十分迅速地吞噬着一切,那些能量比起之前那名火系异能者所释放出来的威力更为巨大,更为滚烫。一瞬间,目光所及的事物都变成了红色,那些特快更是立刻变成橙红然后透明几乎是一眨眼,便都化为血水滴落到地上。
而目光所及,那两个少年已经在瞬间而来的高温中死去,如果说这种火海他们这种程度的异能者还能承受的话,那么通过周身钢铁加持的高温就完全不是能够承受,他们就像那些扔进铁水里面的人一样,很快便连骨头都融化了。
百里醉没有做任何停留,还处在与火向合的奇妙感觉中的她直接踩着铁水淌了过去,鞋袜在接触到高温的那一刻发出浓烟并消失不见了,而她的脚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莹白如玉的脚丫踩在冷硬的地板上,那些难受她都没有在意。
黑暗中的那个人立刻紧紧尾随着她,感觉到百里醉又提升的速度暗暗吃惊,作为十分擅长袭击和逃跑的技巧型刺客,她自然长于速度,但此时她却隐约有跟不上的感觉,天,醉还不是速度系的异能者吧,这也太逆天。
又提了一口气,她加快脚步赶上去。
……
百里醉是在一个拐角追上百里相的,她已经感觉到后面有影子,但并未来得及处理,百里相那个冷酷到无情的、一手造成了无数惨剧的人她一刻也不想留,那种信念促使已经筋疲力尽的她一步步地超越自己的极限,一步步追逐着传说中的巅峰。
“小醉,别杀我!”老人见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已经没了,神色变得十分懦弱凄然,试图引起百里醉的一点点同情。
但百里醉又怎么会同情如此可恨的人,哪怕他现在哭的如何可怜也掩盖不了他内心的冰冷和一手酿成的那些悲剧,眼前浮现出母亲死之前那抹解放又放心的微笑,百里醉如电般伸出手将百里相抓起抵在墙上,看着他抖动手脚如一只滑稽的甲虫一样挣扎,她忍不住冷笑出声。
“小……小醉,求你,求你!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感觉到脖颈间冰冷刺骨的手,百里相终于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他似乎也真的很害怕。他佝偻着背,不断咳嗽着,挤出一口气艰难道。
百里醉并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她在使得老人明确感受到死神的冰冷后,情绪激动地道:“你早该死了!”因为太过疲惫和大声,声音嘶哑极了。
这时百里相愤怒地断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白……养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咳……背叛我!”便被扭断了脖子。
百里醉静静凝视他的尸体,看着歪脖上大翻的双眼,突然有些空虚,她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养过我?我又算得上什么背叛你?可笑,如果不是很快就有人来找你,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说完这些话,她一把火将尸体烧了,没有走出几步,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沉沉睡去,单薄的衣服和光裸的脚丫使得她在睡梦中也蹙着眉。
“睡觉也这么不安稳吗?”那道身影终于显现将地上的女人搂入怀中。她看着百里醉紧皱的眉头和不安地排斥她的双手,不由叹了口气,“这么些年不见,连我的气味都忘记了吗?”
十分轻松地将虚弱不堪的百里醉背到背上,就着天边的鱼肚白,百里漠把人悄悄地背走了。
百里相死前的话她听懂了,她很清楚那其实是在骂她背叛而不是说醉。百里相也很清楚百里醉对她只有恨吧,不然也不会在订婚以后还那么警惕地防备着她,清楚和百里醉之间感情的淡薄,他并不觉得百里醉杀了他有什么不对,只是心中不甘而已,他死之前,也许还想着他的霸业还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而真正被他视作背叛的自然是一直隐于暗处却冷漠地看着他去死的百里漠了。百里漠在不在,和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百里相十分清楚,而因此没见过百里漠出手帮助他的百里相才感觉到十分愤怒,甚至临死前还质问她。在他心中,百里漠自从试炼过后便被他养在身边,她的哪一样东西不是他教的?哪一样物资地位不是他给的?末了,末了她却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候和自己决裂,并且在走之前还重伤了自己!
如果不是那次受伤,他又怎么会面对百里醉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百里相死之前,最大的疑问便是百里漠的突然背叛,他带着对这件事的疑惑,不甘地下了地狱。
而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百里醉很早以前便是百里漠救下的,并且从那时起,百里漠便视百里醉为自己的私人物品,百里漠近乎野兽的性格,决定了她对自己的领土十分看重,她会奋力保护自己也会奋力保护自己的东西,正是因为这种类似于野兽的天生的保护意识,她才能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保护自己和醉。而之后百里漠被作为唯一的活人带回百里家,为了生存不断学习各种杀人技巧,对于一直将她当做工具的百里相,哪里能有什么孺幕之情呢?
谁对她好谁是在利用她,她难道没有一点判断力?
很早之前是懒得去想,到哪里不是活,也没人流出来的血不是红色的,她没必要改变。
但后来重新遇上了百里醉并且对方还很干脆地拒绝了自己,百里漠不禁受到了刺激,之后回想,她决定将站在百里醉对立面的百里相抛弃,毕竟,即便百里醉不认她,只要醉活着,她便有机会让她回心转意。
第107章恐慌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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