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顺仪咬牙,在脑中紧急搜索对策。
点完头的妃嫔们也顺着德妃的目光看去,反应了过来,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蒋乔看了眼平静的德妃,拿不准对方突然出口,是真心想帮自己一把,还是嫌苏顺仪不停叭叭很吵。
但总归是德妃为她解了围,蒋乔就算自己欠了德妃半个人情。
这般想着,蒋乔就端起一旁的茶盏,借着喝茶围观苏顺仪被人当作交头接耳的对象。
“啪”的一声响,苏顺仪将从鬓边扯下的橘色珠花扔到了身后贴身宫女的脸上,还顺手给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温儿,你怎么服侍的!”苏顺仪拧眉,冷声质问。
那个叫温儿的贴身宫女还算聪敏,立刻就是下跪叩头:“主子恕罪!奴婢忘了主子的吩咐,竟用了橘色的珠花!”
苏顺仪则是满脸愤怒,顺着温儿的话往下讲:“我昨晚因为母亲逝去过于悲痛,才叫你全权负责今日的事情,你却趁趁着办砸了事情。”随后掩面哭泣:“要不是德妃娘娘提醒,我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
温儿连连叩头,将地叩得咚咚响:“都是奴婢的错,主子昨晚哭到半夜,又怎么会对嫡母不敬不孝呢。”
蒋乔看着这主仆俩互相飙戏的场景,不由在心里啧啧:这要是不小心穿越到现代,光靠演技就能挣口饭吃了,根本不用愁。
再仔细瞧瞧正在掩面的苏顺仪,蒋乔本以为对方只是遮住面部干嚎,谁曾想居然能从手指缝里看到闪闪的水花。
不会装哭的蒋乔顿时就惊了:这变脸的速度和表现力,简直完胜温绣!
要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蒋乔很愿意好声好气地向苏顺仪请教以下如何瞬间哭出来。
若说旁人都保持围观状态,坐在苏顺仪旁边的沈容华和文充媛就感到哭声格外刺耳了。尤其是被太医吩咐静养的文充媛,听到苏顺仪娇滴滴的哭声,感到有些反胃。
又听见苏顺仪和温儿一唱一和说的话,就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在心里嗤笑:瞧她早上追着蒋良媛不依不饶的架势,哪里像是哭到了半夜的模样。反观一直沉默不言的苏嫔,双目通红,眼皮红肿,才是哭了半夜的样子。
但这一细瞧,文充媛就发现苏嫔微微皱起眉头,捂着嘴,也是一副反胃的模样。
可能是被苏顺仪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给恶心到了。文充媛心存了一点不对,但点到即止,并未多想。
在一旁源源不绝输送噪音的苏顺仪独自表演了一会儿,无人搭理,最后还是个想巴结苏顺仪的小御女勉强安慰了一下,才让苏顺仪停止哭泣,继续表演。
“你这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苏顺仪红着眼带着恼意,完完全全是一副被宫人坑了一把的可怜模样:“你先回宫叫清儿过来,然后自罚禁闭,等我回宫后再打你板子。”
温儿又重重磕了一个头:“主子仁心,奴婢领罚。”
温儿出门时,正好端妃进来,看到明显大哭了一场的苏顺仪,颇为惊异地问道:“苏顺仪这是怎么了?”
于是苏顺仪又立刻含了泪,委委屈屈地讲了一遍刚刚表演的内容,最后还不忘感谢德妃提醒。
端妃点点头:她可半点不信苏顺仪的话,但好歹是为自己戴了鲜艳颜色的珠花找了个借口,虽然不高明,传到永宣帝耳朵里时,也还能有个说法。
众位妃嫔正向端妃行完礼要坐下,那便许太后就出来了。
蒋乔坐到一半被迫起身,心里头有点嘀咕:虽然许太后在内室,但总是能掐着妃嫔们聊天时休息的空挡出来,可见是时时刻刻观察着她们。
抬头一看,许太后笑得和善可亲,正询问大家:“怎么柔昭仪和怜小仪没来?”
众人面面相觑:以前都习惯柔昭仪和怜小仪来得晚了,都没发现她们俩现在还没来。
端妃接话道:“禀太后娘娘,怜小仪今早派宫女来找过臣妾了,说是柔昭仪昨日半夜里找了御医,身体有恙,无法来请安呢。”
“想来是柔昭仪这些日子为妹妹准备嫁妆,身子有些受不住了。”许太后笑得温和,转头对陈嬷嬷吩咐道:“等请安过后,你就亲自去御膳房,带一道紫参野鸡汤给柔昭仪,别叫她累坏了身子。”
蒋乔低头默然:如今看来,许太后真是和施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非要时时刺激一下柔昭仪。而后又想到那些个野味在宫里被奉为珍馐美味,自己回去要提醒茗夏她们别拿野味做的菜回来。毕竟珍爱生命,要远离野味嘛。
再抬头,蒋乔就发现许太后已经将话题过渡到宫务繁忙上了:“马上就是五月将要举办端午节,五月底就要前往避暑行宫,哀家近日身子不好。德妃要照顾大皇子,陈修容尚在禁足,文充媛又身子不好,哀家决定让端妃帮着哀家,你们觉得如何?”
众妃:她们觉得不怎么样又能如何,您不是已经将理由说得明明白白了么。
见无人反对,许太后满意微笑,然后说道:“春日了,你们有空去御花园散散吧,不用在这儿陪我了。”宣告了本次请安的结束。
蒋乔听到许太后的话,有一瞬恍惚:避暑行宫,就是原主被温绣算计的地方,就是在避暑行宫。
如今温绣提前出局,自己也不像原主一样晋升得那么快——那她能安安生生过了这一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