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宣帝听到这里,语气还算平常:“朕知道了。”而后转头问何长喜:“叫今日跟着薛美人出去的宫女出来。”
何长喜应了声是,亲自去了内室,将江碧叫了出来。
江碧就将手中的帕子交给山清,平了平心绪,将薛意如交代自己的话在脑海中飞速过了一遍,然后随着何长喜出去了。
“奴婢见过皇上。”江碧平稳大方地给永宣帝行了一礼。
“起吧。”永宣帝点了点下巴,朝江碧吩咐道:“你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细细讲来一遍。”
江碧又行了一礼,然后不疾不徐地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前半段和蒋良人所说的话吻合,后半段则完全不同:“等主子到了地方,就让奴婢在远处等着,隐约听见了蒋良人说了主子和蒋良人的坏话。之后,蒋良人和主子就起了争执到最后,奴婢感觉不对,正要到亭子里头去,就瞧见了主子被蒋良人推了下去。”
一旁好容易安静的蒋良人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江碧:“胡说!分明是薛美人在那和我胡缠烂打,然后自己摔下去的!”
端妃也道:“皇上,此事颇为复杂,不可只听薛美人宫女的一面之词。”
江碧微微一笑,一副清白凛然的模样:“端妃娘娘说得极是,也应当去询问周围可能目击了现场的证人。”
永宣帝点点头,何长喜就机灵地上前:“回禀皇上,奴才已经吩咐人去将当时在翡翠湖凉亭四周洒扫的宫人带来了。”
随后何长喜拍拍手,由小福子带了两名宫人上来。
“奴婢见过皇上。”两位宫人一齐向永宣帝请安。
蒋良人的面色却越发差了:就在昨日,她清清楚楚记得,这两人如何欢欣鼓舞地收下自己的荷包,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帮自己做假证。可如今一眨眼,就成了来坑自己的人了!当真是见钱眼开!
然蒋良人的面色变化,落在永宣帝眼里,就是即将被揭穿的害怕了。
“将你们在凉亭看到的事情都说一遍。”永宣帝淡淡吩咐。
两位宫人忙不迭地答道:“回皇上,奴婢当时已经将凉亭四周、假山外围打扫干净了,就打算进到假山之中的凉亭打扫。没成想,一进去就看到蒋良人将薛美人压在栏杆上,薛美人挣扎了一会子,就落水了。”
这两位宫人先被蒋良人收买,再被薛意如反收买,说好做一样的假证,只是施害者和受害者的位置变换了一下。原先想到要在皇上面前说谎,这二位一开始还颇有心理负担,但下午从她们看到的场景,的确是蒋良人推了薛美人入水。
因为这个缘故,这两位宫人做起证来就颇有底气,看上去比蒋良人叫人相信得多。
“回皇上,嫔妾给薛姐姐擦身子的时候,在薛姐姐腰的下部发现一道颜色颇深的红痕,想来应当是薛姐姐被压在栏杆上压出的痕迹。”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的蒋乔忽然开了口,眼尾一片嫣红渐深。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永宣帝朝蒋乔颔了颔首,在心里已经为此事定下结局,便冷冷地问蒋良人。
“皇上!是薛美人买通了宫人陷害我!”蒋良人见状不妙,立刻呼号起来:“皇上只需要将他们拉到慎刑司审问一下即可!”
听见蒋良人的话,这两位宫人的身子抖了一下:她们虽然在避暑行宫做事,但也知道慎刑司的威名。一旦进去,恐怕自己收受两次贿赂的事情,就会被知晓了。
见两位宫人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蒋乔轻轻呼了一口气,状似好奇地问道:“我几天前连着去过翡翠湖周围赏景,当时也有宫人来洒扫。不过,我看他们都是先从假山围着的凉亭里面开始打扫,怎么你们先从外面开始呢?”
两位宫人心中一动,最机灵地那个已经跪下了:“奴婢有罪,奴婢的确是收受了贿赂!”
蒋良人面上的得意还未摆出,就听见那宫人喊道:“不过奴婢收的,是蒋良人的贿赂,而非薛美人的贿赂!”
“蒋良人特意给了奴婢一人十两银子,叫奴婢明日尽量晚些打扫凉亭。”
“奴婢原先以为蒋良人是怕奴婢们会打扰雅兴,没想到蒋良人却是为了方便推人落水!”
“奴婢有罪,不该因为贪图一时的便宜,从而间接害了薛美人!”机灵的宫人越喊,面上就越露出助纣为虐、悔不当初的表情,甚至当场打开自己的荷包,将里头的十两银子倒出来:“蒋良人,这银子还给你,这亏心的钱,奴婢不能受!”
蒋乔点点头:瞧瞧,一个宫女的演技都这样可圈可点。就蒋良人这差劲的表情管理,还想着做反派的活呢。
一旦做了,就等着自己的下场吧。
端妃用一种颇为惊奇的目光看着蒋良人:若是宫人所言为真,那这蒋良人可真是个自爆的蠢人。
蒋良人则立刻奋起,面容扭曲想要说话,就被永宣帝点了点:“何长喜!将她的嘴重新堵上!”
另一个不大机灵的宫人此时反应过来,不但跟着跪下了,将口袋里的十两银子倒给蒋良人,还磕了好几下响头:“皇上明鉴,奴婢所言都是真的!若皇上不信,可以去问问和奴婢住在三号大通铺的宫人,蒋良人身边的紫儿姑娘,可在昨日傍晚去往那边,点名见了奴婢两个。”
永宣帝抬眼一看,就见紫儿满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