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咱们来避暑行宫有好些日子了。”见蒋乔心情有所舒缓,茗夏就正了正脸色:“可是木芝,一直老实本分地待在玉瓯阁里。”
蒋乔略微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她太老实了?”
“与其说是过分老实,不如说是过分谨慎。”茗夏向蒋乔笑道:“木芝在今年正是二九年华的妙龄,初次来避暑行宫,却不像其他年纪相仿的宫女一样,会在换班的闲暇时,出去略微逛一逛。”
“只这一样也就罢了,能说是木芝生性安静不爱出门。”茗夏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可奴婢观察到,木芝从避暑行宫到现在,几乎都没有和玉瓯阁之外的宫人讲过话,或者有什么别的行为。好像在展示给旁人看,她木芝对咱们玉瓯阁忠心耿耿。”
“而且,木芝不和玉瓯阁外的宫人讲话,却时常和玉瓯阁里的宫人说话,和旁人说起自己的种种难处,现在已经和底下的粗使宫人打成一片了。”
玉瓯阁的粗使宫人,不是蒋乔带过来的,而是殿中省在避暑行宫原本的宫人中挑出来伺候的。
蒋乔听着茗夏的话,心里又想到一点:在避暑行宫当宫女,自然不如在皇宫里当宫女舒服。就有很多被选取当粗使宫人的人,想趁机和妃嫔从皇宫里带来的宫人打好关系,甚至有求必应,以希冀能被人在妃嫔面前夸两句。然后被主子看中,得以离开避暑行宫。
“茗夏,锦瑟,记得多盯着一点木芝。”蒋乔皱了皱眉,说道。
正说着,殿中省和水芙阁的宫人,就双双送来了冰块。
和昨日不同,今日怜嫔派来的是自己的贴身宫女。
“昨日主子借了明嫔的冰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日就将相应冰块给送回来了。”怜嫔的贴身宫女挂着虚伪的假笑,自动忽略小福子去过水芙阁监督还冰块的事实,朝蒋乔说道。
蒋乔也相应地露出客气的微笑,收下冰块后就礼貌地送人出门了。
与此同时,蒋乔晋为明嫔的消息也是传到了各个妃嫔的耳中。
端妃等高位是不大在意的,只在心里想:啊,新人里打擂台的又出现了一位颇有实力的选手。虽然蒋乔被赐了封号一事让高位们有些关注,但还不至于到把蒋乔放到对手的位置。
但位于中层的妃嫔就不能不特别关注了。
怜嫔在宫里仗着宠爱,兴风作浪那么久,早上听闻蒋乔的消息和小福子的提醒,自觉被蒋乔第一个打了脸,自然想要找回所谓的面子。
沈容华也觉得自己面上无光,想着:分明永宣帝在新人里,对她颇为特别,愿意和她一起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却连封号也没有捞着。
拥有一颗多思玻璃心的沈容华就捂着心口想道:这会子,指不定后宫那一群不懂诗词、没有文采的平庸之人就在背后嘲笑自己呢。
于是沈容华就平白伤心起来,望着窗外被晒蔫的树叶花朵,准备到书桌前赋诗一首,再将自己的一腔心事都送给永宣帝。
娴容华听闻这个消息后,只是娴雅地微笑着:“我记得,当初姑母为我求了三品郡君之位,殿中省最后择了两个封号呈上去,交由姑母选择。”
“因着当时皇上在一边,姑母就干脆让皇上取而代之,为我选封号。”
“‘娴安’和‘明雅’两个封号之间,皇上为我择了娴安二字,可见是不大喜欢‘明’这个字的。”
白穗笑着奉上果盘,回答道:“主子说的自然对。再瞧瞧这回皇上给您赐的居所,可叫青云楼呢,可见皇上也盼着主子青云直上呢。”
“明嫔虽然得了晋封,但还是比不过怜嫔这些日子的盛宠——真叫奴婢看得心惊。”
娴容华优雅地叉了一块橙子吃,笑道:“白穗,你要记着一句话,叫‘花无百日红’。”
“开得再美、再艳丽的花朵,都会有凋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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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在避暑行宫没有向许太后请安这一固定活动,蒋乔就在玉瓯阁里好生宅了十来天。
中途值得一提的事情也就一个:后来居上的冯美人被提了两级,变成了冯宝林。
直到七月十六,柔昭仪生辰,同时也是顺王迎娶施小姐的日子。
傍晚酉时四刻,除了许太后外的后宫众人,都前往沉香水榭赴柔昭仪的生辰宴。
“金镶玉嵌宝群仙庆寿的头面一套,一盆迎寿松琉璃盆景。”茗夏在出门前,将准备送给柔昭仪的礼都给蒋乔过了一遍眼。
蒋乔仔细检查完后就点点头:这样的生辰礼物,在嫔位出手算是贵重的了,而且也挑不出什么错漏来。
感谢蒋老夫人的出手大方。蒋乔在心里默念道。
“主子放心去吧,奴婢会好好看着这群宫人的。”锦瑟向蒋乔行了一礼,送蒋乔出门。
蒋乔知道锦瑟言下之意,就安心笑了笑,随后和茗夏一同出门,向沉香水榭走去。
不料,在路过水芙阁的时候,撞上了也准备出门的怜嫔。
二人位份相同,又都有封号,就互相行了个平礼。
半夜被热醒的黏腻感犹印在蒋乔的记忆里,兼之对怜嫔从没一点好感,蒋乔行完平礼就打算离开。
“明妹妹要到那里去?”怜嫔却是笑着走在了蒋乔的身侧:“说起来,姐姐还没恭喜明妹妹晋升呢——咦,这宫里好像没有给明妹妹送礼祝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