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误会解开之前,他不能冲动。
但一席话听下来,他看到的只有一个负心人说的绝情话,再无其它。
卫辙再听不下去,只恼怒着朝魏珩走来。
“魏大人此番诡辩,真是卫某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怪道人人都说魏世子巧舌如簧,卫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卫辙冷哼,“魏大人说的好听,好聚好散,如今却全然将过错推到人女子身上。魏大人这脸变的,当真比翻书还要快。”
“那你要我怎么说?”魏珩越发不耐烦起来,他那双冷漠的眸子随意扫向卫辙,似是已经不耐到极致,“我同她之间的事情旁人许不知全情,难道你卫将军还不知吗?这大半年来,我是怎么做的,可她又是怎么做的?”他说,“原本的相识就是一场阴差阳错,但我认了,事后我愿以妻位许之,也是真心。可她呢?她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了我。卫将军,你说我还能如何?”
这番话若是说与旁人听,或就要被魏珩带着走了,但卫辙却不是别人。
他并不听魏珩诡辩。
他只说:“魏大人可莫要后悔。”又说,“我同徐将军都乃颜妹娘家人,如今家妹如此受辱,日后大人可别怪本将同你势不两立。”
魏珩仍是语气淡淡,只轻轻吐出了“随便”二字。
魏珩没再多做周旋,说完后,便越过三人,只往自己车马去。
徐墨到底年轻,意气用事。趁他爹没在意,立即就挥着拳头过去,砸在了魏珩脸上。
其实魏珩这一拳是可以避开的,他本来身子已经要闪开,但临了却是没动,只由着徐墨打了他一拳。
魏珩这小半辈子下来,可以说是行事磊落,君子坦荡,还未做过什么有违礼数之事。可在这件事情上,哪怕是假的,是在演戏,他也觉得是自己错了。
便是做戏,可颜娘受到的伤害,却仍是在的。
他挨这一拳,是半点都不理亏。
魏珩是朝廷命官,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是要被判刑的。所以,徐平洲见状,虎着脸过来训斥了儿子一顿。
但徐平洲却也并不畏惧魏珩会状告到御前去。
徐平洲有这样的底气。
所以,略斥了儿子一二句后,徐平洲这才望向魏珩道:“是徐某教子无方,魏世子若心中不爽快,大可冲着徐某人来。”一边说,他一边将儿子护在了身后。
而魏珩则抬手抹了下嘴角沁出来的血,仍是淡漠又疏离的望向徐家父子。
“如今算是两清了。”
说罢,魏珩快走几步,直接走到了魏家马车前。
兆安捏紧了拳头候在一旁,显然一脸的愤怒,魏珩眼锋一动,以一个眼刀子暗示他不许轻举妄动。
兆安只能垂下了头,然后泄了气般说:“世子请登车吧。”
魏珩默不作声登了车后,这才卸下脸上所有的伪装。脸上的伤他倒不甚在意,而有如今这一出后,想来日后不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再牵连到颜娘,所以,颜娘那儿之后他也不必担心了。
他如今最在意的,自然就是所谋之事的前程。
而前程的当务之急,便是魏璟的态度。
几日过去,都不见魏璟那儿有任何动静,魏珩心中不免隐隐有些着急起来。虽说即便魏璟不主动,他也还有别的法子可走,但若是在这一步上魏璟能够主动配合的话,也的确是要省去很多麻烦。
魏珩心中想着事,俨然早忘了脸上的伤。
还是坐在车外的兆安提醒了一句,说要不要就近寻个医馆瞧下伤口,魏珩这才想起来这事儿。
“不用。”魏珩说,“直接回去后唤了府医来瞧便可。”
*
徐墨知道母亲这会儿人肯定还在姐姐那儿,所以没跟着父亲回家,而是自己打马直接往颜宅去了。
这会儿徐夫人正陪在颜熙身边,她见女儿状态还算好,也并没有很伤心很难过,她这才算是稍稍放心些。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事,徐夫人总归不能完全放心下来,便就一直陪着。
徐墨过来时,母女二人正一处闲聊。
如今颜熙同母亲和这个异父弟弟稍稍亲近了些,听下人来报说徐公子来了,颜熙忙吩咐去将人请进来。
徐墨走进来,先恭敬着朝徐夫人同颜熙问了安后,然后就对颜熙说:“今日我同父亲,还有卫将军,我们一道堵了他在宫城门口。父亲和卫将军还同他讲道理,我实在看他不惯,打了他一拳。”
“你打他了?”徐夫人惊诧。
“打了。”徐墨心里也知道打一个朝廷命官是何下场,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听他说那些话时实在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就动了手。
事后清醒过来,他也并不后悔。
日后就算他状告去御前,或是判刑,或是坐牢,他都认。
颜熙也是惊了下,一是没想到徐墨竟会为她打了魏珩,二则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打得着魏珩。
其实凭她对魏珩的了解,凭他的警觉性和身手,即便是徐墨偷袭,也未必能成功的。
若说卫辙同徐将军那等身手偷袭成功他还信,徐墨到底年幼。
心中这样一番思量后,颜熙到底感动,也很感激。
她对徐墨说:“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以后这样的傻事还是别干了。你打了他,回头吃苦的也还是你。”虽然颜熙知道,魏珩是不会报复徐墨的,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徐夫人也附和道:“虽然他的行为的确该打,但你姐姐说的对。他如今位高权重,你打了他,若他记恨在心的话,他是会来寻你麻烦的。”
徐墨倒不怕自己有麻烦,他只是怕因此而给家人招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