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要抱得更紧,带着压制进骨子里的不安,发髻微乱,头碰触在她的腹部,跪在地上,如同佛陀前炽热、虔诚的信徒一般疯狂。
“如意...赵如意。”他颤抖地、惶恐着,也微微呢喃,箍着她的力气却不受控制地越紧:“...我真的好怕...”
“好怕你...嫌弃我。”
若说刚才赵如意心中的气有七八分,看到他这种如同孩童瑟瑟发抖的模样后,便是一分都没了。
她的陆小四,既不安又敏感,是乡间小巷最胆小的狸花猫,别人吓他三分,他内里就脑补七分,惶惶不可终日,不安又迷惘。
可是,哪有怎么样呢?
他是全天下人的陆问行人,是宦官、是奸佞,却是她一个人的陆小四,最好最可爱,她最喜欢的陆小四啊。
她垂手,指尖掠过他脸颊,似有湿润,他头压得低低的,埋在她腹部,肌肤隔着薄薄一层丝锦,能感触到他面上的热、额上的汗,还有从他那长长睫羽上侧滑的泪。
“陆小四,我赵如意,何曾嫌弃过你啊。”
她声音轻轻地,似朝露,柔柔绵绵,生怕大了一些半许声音就惊扰到了他那比蝉翼还要透薄的琉璃心脏。
“我之前就说过,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生小孩,你也知道,我娘死于难产,临死前,床榻上血肉模糊一片...”
她慢慢回想着,仿佛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站在昏黑窗角下穿过薄暮的夕光看见过的那样。
年轻的妇人抱着大的出奇的肚子,疼的浑身是汗,床铺上向来整齐洁净的床垫染了血丝,被她青筋狰狞的脚蹬得乱七八糟。
有产婆探下身看,急的满头是汗,热得脸脖通红,嘶吼着:“赵大当家的,你家娘子难产...婆子实在没法了,只能保一个!保谁?”
男人干枯的唇起了白皮,他瞪着猩红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麻布帐子里的女人。她哭喊、嘶叫、拽着床帐,额角、脖颈甚至是全身的每一处都绷起青筋。她竭尽全力,脆弱的颈子探起、又垂下。身下确实一片糊涂,血腥臭还有其他难闻的臭味。
赵如意站在窗台外,手里拿着娘昨天给她编的草蚂蚱,她声音小小的,“娘”。却被蝉鸣声给盖过去。
她抬头看着她爹,他双手颤抖,眼里有泪却有一种奇怪的希翼,好久,他张口。
“保小的...我要,儿子。”
床榻上正在挣扎的女人眼中的光亮慢慢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