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侧耳细听,过了一会儿方道:“林姑娘的琴艺越发高超了,可惜,明年我怕是听不到了。”
鹦哥道:“这么说来,你的事儿已经定了?恭喜,恭喜。”
司棋也笑了。她素来爽利泼辣,倒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提起婚姻大事就羞涩、不敢开口。
玻璃这才反应过来:“司棋,你不给你们姑娘做陪嫁丫头了?”
玻璃万万没想到,贾玥这个养女竟然也是个容不得人的。
司棋看着玻璃一眼,脸上是笑着的,眼神却是冷的:“正经的人家,谁会稀罕丫头肚子里爬出的孙子?也只有那等没见识的女人,认为儿媳妇就应该跟挂着钥匙的丫头一样伺候她,认为给儿子屋里塞一堆人让儿子跟儿媳妇起了嫌隙,才是好的。”
刚刚进来的银鹭见状,便道:“早些日子就听王妈妈说过,如今姐姐可是定下来了?不知道是谁家的儿郎这么有福气?”
司棋笑道:“是我姑妈家的表弟。”说着,又笑道:“我就是嫁出去了,依旧是我们姑娘的陪房,比不得鹦哥姐姐,来年出嫁就是秀才娘子。听说这家人光聘礼就给了一套金的?”
鹦哥笑道:“这哪里是给我的?分明是给我们姑娘看的?”
银鹭笑道:“可不是。我们姑娘一看到这个就笑着说,将来给鹦哥姐姐的嫁妆可不能少的。”
司棋道:“很是。将来鹦哥姐夫中了举人,或者是做了官,也是四爷的一条臂膀。林姑娘必定不会小气的。”
羞得鹦哥拿着帕子就来打她:“你这个小蹄子,倒是取笑起我来!”
正在笑闹着,却看见王善保家的捧着一个极精巧的盒子进来,后头还跟着绿云。
几个丫头立刻停止了笑闹,纷纷给王善保家的见礼。
王善保家的笑笑,道:“方才朝鲜使节来过了,送了好些极品高丽参。太太自己留了一些,另外留了一支已经给大姑娘添到嫁妆单子上,还有一支太太让林姑娘收着。”
司棋连忙代贾玥想王善保家的道谢。
王善保家的道:“大姑娘终究是我们大老爷的嫡长女,而且有风声说,用不了多久,大姑娘的公公就要进内阁了。”
王善保家的话引起了一片惊呼,反应最大的,自然是玻璃。
王善保家的道:“这事儿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到处乱说。”说着,看了玻璃一眼,又道:“琏二爷的差使是祁家帮忙说道的,如果没有祁家,琏二爷也不可能做了工部员外郎,更不会有琏二爷升任工部郎中的事儿了。就是我们四爷生性聪慧,可是四爷终究是个孩子,一个好汉三个帮,日后我们家少不得还要借祁家的力的。不过,大姑娘也不用妄自菲薄,我们四爷比祁家老爷先一步进了内阁,二爷在工部做得好,四爷进了内阁,都是大姑娘的底气。所以,将来大姑娘出了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横竖不是大儿媳妇也不是幼子媳妇,上头还有一群嫂子,将来就是有什么事儿,也轮不到大姑娘管家,大姑娘只要把自己的小院子打理好就成。这些事儿,司棋,你记得提醒你们姑娘。你们姑娘腼腆,你倒是个有决断,只是做了人家的媳妇,就不比在家里,在家里腼腆,有个什么事儿,老爷太太会顾着,嫁了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有事儿就要学着自己解决,若是遇到什么疑难的事儿,别人不好请教,自己的夫婿却是可以请教的。不要自作主张,也不要被人拿捏了去。这里头度,可要掌握好。”
司棋连连点头。
她知道,王善保家的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她们姑娘好,也只有贾玥好了,作为贾玥的陪房,司棋也才能跟着好。
王善保家的叮嘱过司棋之后就走了,绿云却留了下来。
“我们爷让我来跟林姑娘说一声,当初给邢姑娘的那几件衣裳已经全部都找回来了,我们爷亲自看着烧了。我们爷让林姑娘放心,外头就是有话,也不会落到林姑娘头上。”
玻璃道:“琦哥儿可真是大方,那么好的雀金裘和凫靥裘,说烧了就烧了。”
绿云似笑非笑地看了玻璃一眼,道:“之前你是老太太的丫头,因着老太太,你们直接唤我们四爷的名儿,我们管不着。现在,你是我们这里的丫头,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我们爷的名字是你能唤的吗?还不直接改了去。”
鹦哥看了看涨红了脸的玻璃,笑道:“你也知道她原来是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慈悲,跟前的规矩松散,她又是今天才来的,一时改不了也是有的。你放心,我会看好她的。”
绿云道:“这么说来,林姑娘把她交给了姐姐,那姐姐可要辛苦了。”
鹦哥道:“不妨事。我如今也没有多少事情。她既然能够做到老太太跟前的一等丫头,想来也是个聪明的。只是一时还转不过弯儿来罢了。”
绿云道:“可是姐姐来年就要出去了,将来还有谁能压得住她呢?”
鹦哥道:“不妨事儿。若是她屡教不改,直接交给沈嬷嬷杨嬷嬷便是。”
沈嬷嬷杨嬷嬷就是林黛玉的两位教养嬷嬷,是林黛玉得封县主之后宫里赐下的。这也是规矩。平日里,沈嬷嬷杨嬷嬷也只指点些林黛玉进宫的规矩,并不干涉林黛玉屋里的事情。沈嬷嬷杨嬷嬷也知道,林黛玉不用进宫,加上林黛玉本人又十分出色,将来还会给她们养老,她们又离了宫廷那种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的地方,已经开始进入惬意的养老退休生活。
不过,对于玻璃这种大丫头来说,去伺候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那就跟流放没有什么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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