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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米尼克·邓恩回答。
他语气平常,就像刚拒绝一个路人提出的合影要求。
“这属于私人信息。”企业家说,“作为公民,我的隐私受到宪法保护。没有搜查令,我便没有义务提供。”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见不配合的社区居民。上层社区极为重视隐私,不注重的人也会付出代价:当警探还是见习警员时,辖区内一户高档住宅财务失窃,监控视频不仅捕捉到了小偷外貌,还拍下了男主人偷情的场景。一起盗窃案最终变成了离婚诉讼的证据。
他打量面前男人。对方造型完美,发胶定型过的深栗色头发,灰色眼睛。一个典型精英,典型权力阶级,认为警察不过是自己纳税雇佣的服务生的人。
多米尼克说的没错,阿斯本没有权力强制他交出录像,除非能拿到法官批准的搜查令,那意味着他还要花时间联系法官申请。
但丹·贝克等不了那么久,每一分每一秒,这个孩子都在极度危险的环境中,一个连环杀手就在他身边。
“我想你应该收到了安珀警报,先生。”
警探和对方沟通:“我们正在寻找一个极有可能被连环杀手绑架的五岁男孩,你的监控也许拍下了嫌疑车辆的画面。”
“也有可能没有。”企业家说,“我理解你查案的急切心情。”
“但我们应该遵守司法程序。”多米尼克朝他抱歉地笑笑,“假如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这就和暴力执法机关没有什么差别了,对吗?”
他这句话让阿斯本安静了,不知对方是恼火企业家的高高在上,还是面对强硬拒绝不知所措。
片刻后,警探再次开口。
“他的名字是丹·贝克,五岁,被一个单身母亲抚养大,唐娜·贝克,今早她的尸体在距离这里一英里外的地方被发现。”
他平静地说道,没有丝毫停顿,“丹的父亲很早就离开他们,去了俄亥俄州,祖父母在内华达,正在开车赶来。”
“丹喜欢画画,喜欢恐龙,他卧室里贴满了蜡笔画,老师说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考古学家,因为寻找这些巨大生物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很酷。”
“而我们正在寻找他。”
“他不是警报里短短的那几句话,先生,”阿斯本说,“他是一个活着的、有家庭和梦想的孩子。”
“此刻他随时都会面临危险。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会放弃寻找他。”
[i]——真可惜,小狗,你爸爸似乎放弃寻找你了。
——你听,外面多安静,他们离开了,而你在我这里。
——你属于我了。[/i]
森林里的男人说。
[i]走开[/i],他在内心吼道,[i]滚出我的脑子[/i]。
“感人肺腑的演讲。”多米尼克不为所动,“可是我是个商人,我不为空话买单。”
“我很乐意买单。”记者说。
他站在离两人稍远一些的地方,手里提着自己的公文包,没有戴眼镜,整个人气质看上去有些不一样。[br]
“真是场生动的采访。”杨希说,“我会好好考虑如何将今天的对话写进报道里面的,邓恩先生,尤其是最后那段。”
听出了记者话里的嘲讽和威胁,多米尼克耸耸肩:“我给了你访谈的机会,自然也可以收回。”
“你只是个《旧金山纪事报》的记者,亲爱的。”他扭头看向杨希,“你知道整个旧金山有多少记者吧?”
言下之意,只要他想,杨希很快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只有我一个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吗?”记者问,“你觉得安娜·路西塔尔会对一份对前男友不利的报道感兴趣吗?我听说你们分手并不愉快。”
多米尼克看看杨希,又看看阿斯本。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他突然问警探。
企业家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我记得你姓米勒。”他敲敲门框,随即双手指向杨希。
“你也姓米勒,对吧?”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不清有几成是装的。
“所以……你们是兄弟吗?”那双灰瞳带着好奇,左看右看,“那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你那么着急帮他说话了。”
阿斯本抱起胳膊。
“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无关。”他几乎立刻回答道。杨希知道,阿斯本正在保护自己,他了解杨希不喜欢对陌生人公开婚姻关系。
警探整个人进入了防御模式,随时准备按住多米尼克乱嗅的狗鼻子。只可惜他表现得太明显,但凡是个细心的人,都会意识到,他们两人关系亲密。
“是的。”杨希说,伸出左手,“所以能把眼镜还给我了吗?”
“多米尼克·邓恩先生?”
那枚银色婚戒在他无名指上闪闪发亮。
企业家捏着那副黑框眼镜的镜架,晃了两下,接着换上一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的表情。
“原来
', ' ')('如此,”他说,把眼镜递给记者,“那么巧。”
“我就知道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米勒。”他说。
“既然你是杨希的‘兄弟’,杨希又是我的朋友,那你也是我的朋友,阿斯本。”
“朋友之间可以更信任彼此。”他转头,吩咐保镖,“马提奥,去找周日晚上的录像带。”
“我讨厌他。”阿斯本说。
“我也是。”杨希回答。
“我讨厌欠他一个人情。”警探继续说。
记者叹气。他们正坐在阿斯本的车里,杨希婉拒了多米尼克派司机送他回去的提议。
“你没有欠他人情。”他把手放在男人后颈上,试图安抚对方。阿斯本后脑勺发根剃得很短,摸上去有些扎人,但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阿斯本性格里不屈服的那一部分。
“我让你欠了他人情。”
“我没有。”记者说,“我不这么想,他只是最终做了一个正常人会做的决定。但这依然显得他很混蛋。”
他丈夫脸色看起来好了点,不过依旧板着脸。
“但愿技术组能在录像里找到什么。”阿斯本说,“我可不想听到那家伙得意洋洋说‘早告诉你们找不到什么’这种话。”
杨希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了右前方。
不远处一辆跑车突然靠向路右边。很快,一个年轻人下车,直直走向街上一位红发姑娘。两人明显发生了争执,接着演变成拉扯,前者试图把后者拖上车。
阿斯本显然也看到了这场面。
“我讨厌周一。”警探说着,减速,“如果他敢对我挥一下拳头,我就把他按在车前盖上。”
“嗷!”
杨希看着那个浑身潮牌的年轻人惨叫着,被警探一下按到在车前盖上,右手被拗到背后,动弹不得。
“暴力执法!”他侧着头大声抗议,如果不是隔着挡风玻璃,口水都要喷到杨希脸上。
“涉嫌骚扰、绑架异性,以及袭警。”
阿斯本一边从后腰皮带掏手铐,一边不耐烦地宣读米兰达警告。警探皮衣外套被掀起,露出毫无赘肉、线条流畅的腰部。杨希看他熟练给对方上铐。
他真的很辣。记者想。
“你要起诉他吗?”阿斯本问那个红发姑娘。她看着挺年轻,相貌漂亮,耳朵上穿满了环,脸上还有一个鼻环。
对方满不在乎地站在一旁,抱着胳膊。
“无所谓。”她说,“反正我们分手了。”
“伊芙琳!”年轻人暴怒,“这事没完!”
阿斯本按住他的脸,去翻对方下眼睑。
“你磕嗨了。”他很快判断出对方状态,随即从年轻人裤子口袋里搜出一小包药粉。
“使用违禁品,危险驾驶。”警探摇头,“找个好点的律师吧。”
“我有!”年轻人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关心。”阿斯本回答。他不关心混蛋的名字。
他将骂骂咧咧的年轻人塞进车后座,关上车门。
“送你回公司?”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问杨希。
“回你局里吧。”记者摇头,“反正也快下班了。”
他不想回去继续面对安德鲁的臭脸。相比之下,阿斯本的工作日常倒是更有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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