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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个石墩子,公子怀将他轻放在石墩子边,那石墩子又硬又冷,像是苏见深的身子。

公子怀没有办法,他只希望苏见深能多撑一回,如今他是生是死已经无法得知,只有赶紧找到那个斩涯先生。

他一面想,一面脱下青衫,这么给苏见深披着,只是希望这单薄的衣衫,能给苏见深挡住这瑟瑟的冷风,就像他希望,他能挡住命运给苏见深下的死令一样。

只是天不随他的愿,命运是无穷的强大,它站在一切生命的最高点,没有人能逃得了它的掌控,它要作弄谁,旁人是半点没法的。

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风声吹得青叶飒飒,地上的土灰顺着风声狂舞,它挡着公子怀的脚步,故意的叫公子怀吃力。

尘土吹进公子怀眼里,刺得他眼睛发涩,他只得眯着眼一步一步的向前行。

很快,一滴水落在他的额间,冰凉凉的湿感,清醒了他的意志,他抬起头来一看,更多的水珠滴落在他的脸上。

原来,是下雨了。

春日的雨来的快,几乎是在那么一瞬间,哗啦啦的便下起了大雨来。

远处几乎看不见医馆大夫所说的青湖影子,公子怀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走到那青湖边,也不知道苏见深还能撑多久。

他身子本就冷得很,身上又这么多的伤,祸不单行,如今又下起了雨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公子怀顾不得太多,脚步只得越发的加快了,踩在泥水里,将那双皂白的靴子染成了泥色。

他的脸侧不知何时沾了血,鬓发散乱,连那支一向高高的笼着发的梨花簪子也跟着歪了,他一向衣着得体,但如今瞧着,既颓唐又狼狈。

公子怀走得很快,泥水四溅,隐约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些动静,正犹疑间,听见苏见深低声软绵的声音道,“这是哪?”

公子怀见他醒来,心中有几分欣喜,至少此刻他知道,苏见深还没死,还是活着。

他步伐稍缓了一些,声音里有些安慰的笑意,“你病了,我带你去看病。”

他没说苏见深中毒的事,只说是病了,怕他多想。

苏见深也不知是否明白他的意思,或许是他提不上力来,并不想多问身体的事。

雨下得大,水顺着脸颊落进嘴里,他喃喃道,“下雨了……”

他的声音好低,耳边雨声飒飒,几乎将他的声音埋没,但好在,他贴着公子怀的耳侧,公子怀依稀能听见些。

公子怀侧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是,下雨了,你冷吗?”

苏见深没回话,好一会儿,缓缓问道,“你背着我,多久了?”

公子怀踩着水声,轻声说,“没多久,马上就到了。”

苏见深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可使不上劲来,便低声问,“累吗?”

公子怀笑了一声,看了眼他,“背个人罢了,有什么累的。”

他的样子瞧着轻松而坦然,像是和苏见深在闲聊一般。

是了,苏见深忘了,他力气是顶顶大的,怎么会觉得累呢。

雨水浸透了他的身子,他慢慢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雨,好大。”

“什么?”公子怀并未听清,好一会儿,见苏见深不答话,一面转头看他,一面说,“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苏见深却没回他的话了,公子怀生怕他睡着了,连忙又道,“怎么不说话了?”

苏见深趴在公子怀的肩头,好一会儿低声说,“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公子怀连忙阻止,心却慌了,“你别睡,马上就到了。”

这么一说完,苏见深已经没了声。

他大约是为了提起苏见深的意志,也或许是心中一度想说出来,只是一直不曾说,他想了一些话,侧头见苏见深闭着眼,也不管了,便索性直言说,“那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替你种蛊吗?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要待你与旁人不同,我一直没告诉你,因为,我早已对你情根深种。”

这些话他一直没告诉苏见深,其实他很清楚,这蛊一旦种下,或许将要遭受旁人的摆布,他知道他也很清楚,他只是,鬼使神差。

话至此处,他似乎是在斟酌开口,雨水似帘珠一般从他的脸上摇摇的坠了下来,仿佛要坠下他那满腹无人可诉的心思。

公子怀看不清前方的路,但看得清自己的心,他缓缓开口,道,“长留,你明白这份心思吗?”

雨下得好大,苏见深的身体越加的冰冷,青衫紧贴着他单薄的后背,雨珠顺着鬓发打湿了眼帘。

他提不起精神来,意识迷离,好似在梦中一般,只有鼻尖的淡花香像是真的。

他几不可闻的声音,再次响起,游丝般的气息倾吐在公子怀的耳侧,声音低哑,迷迷糊糊的轻声喊着道,“娘,我想回家。”

说罢又再次合上了眼,也不知是否听见了公子怀的话。

他是脑子糊涂了,这里哪里有娘,但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满身都好疼,手疼,胳膊疼,身上哪里都疼。

他只是那么迫切的希望,在这个阴冷的雨夜,他至少还有个家可以回。

这世间能去的地方太多了,可,能回的地方,这天下里拢共就那么一个。

公子怀脚步一顿,背着苏见深的双手发了紧,他说不出此刻,他的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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