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再像以往一样,单纯地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就满足了,言思宁想得到她的本人回应,不是你知我知的缄默,哪怕只能换来苏瓷的一个点头。
言思宁自认为要求不高，但她也可能太强人所难了,因为说完以后，等待苏瓷答复的时间,是如此的令人焦灼。
呼与吸之间,心跳声也在这份突然的安静里,变得明显起来。
要不是墙上的时钟还在滴答作响，时间可能像被定格了一样。
苏瓷有些慌乱,她心知言思宁在等待自己的回复,甚至可以看见那人因为自己长久的沉默，含着笑的眼睛里划过的落寞色。
尽管是一闪而过，苏瓷还是轻易地捕捉到了。
言思宁不是喜欢传达悲伤情绪的人,她性格外向，太习惯用笑容作为交往的手段了,从而很少将自己内心真实的不快通过神色表露。
便是这样,苏瓷忽然有点舍不得了。而且她也知道,这并不都是言思宁的问题，是她，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但这个心结的存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它压在心底已有十余年了，如此一来,又怎么能立马说开，就立马接受的呢？
她想，自己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而这个时间是未知的，可能需要一天，一旬，一月，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她认为是言思宁心里的期望值太高了，太高的期待，反而容易成为负担，让她不能喘息。
苏瓷不能适应这样的节奏，但让言思宁难过，又不是她的初衷。
几番犹豫间，时间也变得越来越漫长，越来越难熬。
言思宁认定自己是有耐心的，但是苏瓷平淡近乎冷漠的脸色，又让她怀疑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言思宁鲜少怀疑自己，但现在得不到回应的等待，在时间流逝间消磨着她的士气，言思宁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些让步？
她知道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苏瓷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容易被打动，她还需要努力一点，主动一点，然后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向她坦白。
言思宁承认自己是心血来潮了，电影的共鸣之处让她忍不住感叹，明明也不用入戏太深，她就是……忍不住。
自从收到那条消息，言思宁觉得自己的节奏都被下意识地被打乱了。
“赵之冉订婚了。”虽然最初没有这个打算，但言思宁还是把心事讲了出来。
赵之冉订婚的消息毫无预兆地传来时，她一点准备也没有，这种极大的心理落差，不说陈钊是何等失望，她也感到了仓皇与失措。
同样，苏瓷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很突然吧，”言思宁说，“听说订婚的对象是个高|官子弟，之前也没见过几次，在性格为人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赵之冉就答应了。”
苏瓷因为她的叹惋而感到了可惜，尽管如此，又莫名地不待见言思宁有这样的情绪。
就算言思宁只是最简单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来与赵之冉的感情瓜葛，她依然不确定，言思宁可惜的是这件事情，还是这个人。
赵之冉是喜欢言思宁的，从跨年那晚交谈里的袒护就能听得出来，赵之冉对她不仅仅是喜欢而已，而且是很深，很久。
想想，一个默默暗恋你的人在身边低调地陪伴了这么多年，她知道你的所有喜好，会应允你所有的要求，你信任她，依赖她，就算你对她没有别的心思，作为好友，你都会对她的这种选择感到伤心和不舍。
所以，赵之冉如今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告别，苏瓷不知道言思宁会不会因此结下心结。
“我应该理解的，因为身边的很多朋友都是因为利益往来，选择了家族联姻。然后我就在想，我应该比她，或者说比他们，是不是幸运太多了？至少我能找到我所喜欢的人，并且能和她在一起，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在一切尚可控制的范围以内，努力一点，来回馈这样的幸运。”
苏瓷不知道她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少情绪，因为连言思宁自己都听不出来了。
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将并不活跃的气氛推入更沉重的氛围，于是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时间为之尚早，她不能着急，也不能让赵之冉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不说她了。”言思宁欲意终结今天的对话，尽管一直以来，她更愿意把这个权利交给苏瓷。
她笑了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早点上去休息吧。”言思宁终究表现得十分贴心，连那抹笑都是温柔体贴的。
然后松开了手。
手从指尖抽|离的时间看似短暂，又格外漫长。
言思宁心底还是有一点期待的，但她也知道这不过是终不可得的失落而已。
毕竟期待有多少，失望有多少。
苏瓷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对那股温热有所迷恋，她试图抽|离的刹那抓住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但终究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