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下午,她怎么会看不出刚刚那女郎与师父举止暧昧却没有半分目光的情意缠绵在。
是刻意演的,或是两人向来如此相处?
与明栩交谈后她更倾向于前者,也缓缓松口气。
那口气松完后心底压抑着的隐忍又喷薄而出,化作万千情感。
为何要演呢?
是发觉了她的大逆不道之心想借此令她死心?抑或是刻意如此想引她妒火中烧?
云昭突然不想再思索了。
爱上庐蓉的这路来,她思索过太多了,每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有冒犯,总觉得能在师父身侧就好,哪怕只是偶尔有些连师父都不知的亲近就好,她可以慢慢等。
可今日见到明栩与庐蓉亲密相处时,她却发觉,这些是她忍不了的。
她的师父,与任何人有了超出她的亲近,她都难以忍受。
似乎有风吹过,头顶的桃花簌簌落下来,有几片飘在庐蓉脸上。
云昭蹲下身,仰头隔着花瓣吻了吻她醉后泛红的脸。
那些隐忍克制,在心底万般回肠,最终化作道叹息和溢满爱意的吻。
她轻抵着庐蓉的唇,在静谧中微微阖上眼。
过了良久才低喃道:师父,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轻不得,重不得。
轻些,心底总淤积着口气。
重些,既舍不得又怕冒犯了她。
真是进退为难。
也恰是这时,庐蓉唇角微动,低低唤道:云昭。
云昭凑近些去听,却听到她在说,我好想你。
这不是在唤她。
又或许说,不是在唤现在的她。
唤的是她记忆中那个抬手便能翻云覆雨,高高俯瞰世间,潇洒度日的人,而不是现如今为闲云峰弟子,功力低微的她。
云昭心底徒然升起些复杂,控制不住反反复复的吻着她的唇,次又次的问:师父,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庐蓉被吻得微微睁开眼,眼尾泛红,云昭帝君,你终于回来了。
我等了你好多年。
她想伸手去抚云昭的脸,却被骤然抓住了手。
云昭的眼眶也有些泛红,盯着庐蓉的目光格外深重,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庐蓉却也只是看着她声不吭。
率先败下阵来的反倒是云昭。
你等了她多少年?云昭松开了她的手,忍不住低声问道。
庐蓉望着她,本就不太清明的眼睛里闪过些迷茫,过了许久才淡声说道:很久很久,不过没有海枯石烂那么久,所以不重要了。
如果我不是她,云昭问:如果我不是她,你还会收我为徒吗?
这个问题很蠢,可是云昭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和那个如今的她完全比不上的人争争,嫉妒心是控制不住的,醉后几乎美到有些脆弱的庐蓉让她终于有勇气问出这样自取其辱的话。
庐蓉不说话了。
只淡淡的盯着她。
意思很明确。
早就知晓的答案,云昭心底却还是感到失落与难受。
可那些复杂的感情不断冲击着她,令她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庐蓉似乎想说些什么,刚刚张口,却被云昭猛得按在美人榻上封住了唇。
庐蓉刚刚饮过的果酒气息在两人唇齿间交缠。
良久后云昭才抬起头来。
俯首望着依旧冷淡却任她宰割的师父,那半阖着眼,睫毛轻颤的脆弱模样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云昭的心口。
她想从塌上爬起来,将师父送回房中安寝。
可庐蓉的腿却勾住了她的腰。
云昭心底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绪突然再次坍塌,抬手抚上了庐蓉的腰封。
她理智且冷静的想着她定也是醉了,否则怎么会趁师父醉时做出这般事。
这般趁人之危的事。
这般可能万劫不复的事。
这般可能会被师父厌弃的事。
可情意与愁肠百转,再也控制不住了。
14
日照下落,清风柔缓。
第二日醒时,云昭怀中还拥着庐蓉。
两人身上都只罩着身薄被,庐蓉肩膀上的痕迹尤其明显。
不知为何,庐蓉反倒是先醒的那个。
她没说话,躺在云昭怀中,双黝黑的眼望着天。
并未过多久,云昭也悠悠转醒,庐蓉转过头凝视着她,言不发。
回想起昨夜的荒唐,云昭心底惊却不乱。
敢做出这般的事她也早就想好了下面的路该如何走。
云昭从塌上爬起来,跪在庐蓉身前,半低着头,同样令人看不清神色。
昨日云昭犯上,还请师父责罚。
那声音平缓,冷静,没有丝毫的悔意。
像是云昭能做出来的事。
做了便是做了,坦坦荡荡,任由惩处。
庐蓉缓缓坐起来,垂眸看她,眸光深处暗藏复杂。
过了良久才站起身来,釉白的足踩在地上,自云昭身侧走过。
去做早膳吧。
便当没有发生过。
云昭忍不住回过头,见着的是瘦削的肩和披散的发。
师父,现在的我不是她。
庐蓉顿住脚步,又朝前走去。
只余声辨不清情绪的:嗯。
15
那日之后,师徒二人的相处氛围隐隐有了些变化。
云昭再不掩盖她对庐蓉的感情。
眼中时常带些情意,盛饭修习时总时不时的蹭过庐蓉的手,那些被她隐忍起来的侵略与占有欲似乎在那日后被她彻底释放了出来。
庐蓉对她的态度便是听之任之。
其实她自己也沉迷其中。
说感情庐蓉其实几十万年也没有学会如何表达,那些情话、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情人间的低喃,她统统不会,她会的只有最原始本能的反应,并为其战栗。
那些来自于云昭与她的接触与呵护,每分每毫都令她觉得珍贵无比。
深夜里,再次将不知是真的昏睡还是在装睡的师父抱进房中好好掖住被角。
云昭盯着她的脸,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她脸侧留下轻轻的个吻。
这些日子,修炼并没有被她落下。
越是修炼,脑子里便时常冒出来些记忆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