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从周昙处拿过一盒药膏,二话不说便掰过她的左脸,捏紧了下颌,蘸了一些药轻轻点涂在她脸上。
阮木蘅一扭脸,干脆被他扶住肩膀,轻轻呵斥道,“别动。”
她便不再动,只低垂着微微颤着的睫毛,好似瓷人一般定住。
那疤痕从眼角处一直斜划下来到鼻侧,因没有好好护理,伤口处有淡淡的黄色,好似发了脓。
景鸾辞落在她脸上的手停住,脑中反复地划过那一日的情景。
当他厉声质问她为何要和宁云涧私谋,若留在宫中,她明明知道,生养死葬,荣黄富贵,三千集一身的宠爱,他都愿意给时,
她凶狠地道,“何必装做吃醋的样子,何必装作对我有情的深情,你所在意的只是皇家的尊严,是对一个人控制的欲望有没有满足,有没有一个让你发泄的地方而已。”
她说她这么些年来只是他的傀儡,年少时因为孤单,所以需要她这个傀儡,绾嫔之事,需要发泄,所以需要她,现在怕寄托恨意的对象没有了,又说什么要留。
他从未真正在意过,尊重过,她只是稍微特殊点的工具而已。
何必末了以“现在愿意给愿意好好待她”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拉住她,真是可笑至极。
景鸾辞抽离了手,那皮肤上微细的温度也随之消逝,指尖清凉的药膏弥留,那凉意和她现在的脸上神色一模一样。
“下午,朕再叫温太医来好好瞧瞧。”他道。
阮木蘅淡漠地转脸,“臣妾当真不必。”
景鸾辞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沉默了片刻,道,“也罢。”寂寂地起身,又道,“朕今后再不会强迫你于任何事情。”
阮木蘅浅浅地一笑,目送着他开门迎进旋卷的风雨,听得他离去时,最后一句道,“木蘅,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恍惚了一下,嘴角轻轻勾起,无法回去的路,本就不必再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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